見魏楚欣是打定了主意非去雲隱寺不可了,石榴和張媽媽非也爭著要跟著去。
魏楚欣拗不過兩人,最後折中帶著石榴走了。
兩人身上都披著蓑衣。那蓑衣本來便重,再加上走著泥濘濕滑的山路,又一路著有風雨,兩人身上又都沒幾兩肉,走起路來自然十分吃力。
石榴便想了個辦法,揚起了嗓子,唱起了山歌。
這小丫頭還真有點天賦,嗓音清亮,山歌唱得婉轉悠揚,使人聽了走起路來都有了力氣。
魏楚欣在旁讚道:“早怎麼沒透露過有這樣的好嗓子,唱得真好。”
石榴不經誇,嘿嘿的笑,自嘲著說:“以前哪有這樣的空地方,經得起我這樣的喊呢!”
魏楚欣笑道:“那以後上山你天天給我唱好不好。”
“好是好,但姑娘得給工錢!”
一邊打趣一邊走,終於是走到了雲隱寺山門口。
外麵烏雲壓得很低,想著今日大雨,並不會有香客前來進香,雲隱寺寺門早早的就關了。
等魏楚欣和石榴上了石階來敲門時,半天也沒人給開。
“師傅,快開門啊,開門啊!”石榴禁不住向裏麵喊,兩人雖是披著蓑衣,但風雨交加,走了一個半時辰的山路,已經被澆成水鴨子了。
“來了,來了。”來開門的僧人已經認識兩人了,門一開就忍不住道:“阿彌陀佛,兩位女施主真是虔誠,下了這麼大的雨還上山來。”
終於站在了能避雨的廊子中,脫下了蓑衣,兩人拿袖子擦著從鬢角上淌下來的雨水。
小和尚看著兩人著實狼狽,開口念了句佛,不禁對魏楚欣道:“看女施主心誠,小僧便多一句嘴。逸雲住持現下正在偏殿,女施主前往,許是能遇見逸雲住持。”
“當真!”魏楚欣聽了一喜,也不顧外麵的雨了,道過謝,拽著石榴便往偏殿方向跑。
石榴在後麵拿手幫魏楚欣擋著雨,一邊跑一邊抱怨:“我說姑娘,你是中了什麼邪了,逸雲住持又不是神仙,怎麼就有這麼大的吸引力了,這麼涼的雨,小心染了風寒!”
“沒事,快走吧!”魏楚欣笑著拉過石榴的手,一路快跑,“一就是被澆成落湯雞了,就別再掙紮了。”
快跑到偏殿時,兩人輕快的笑聲一下撞上了哀嚎的哭聲。
“姑娘,你聽……”石榴趕緊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那句詩:雲山逸隱魂歸處,虎狼附子逆回陽。
魏楚欣臉色也是一變,步速很快的便衝到了偏殿。
偏殿裏六扇單門悉數敞開著,往前延伸著的飛簷上細雨如柱,細密的如一曳渾白的軟帳子,嘩啦啦的擊打在青磚地麵上。
偏殿裏很潮,空氣中透露著哀傷與煩悶。眼見正中著黃色海青,手執佛珠的年輕僧人無望搖頭:“阿彌陀佛,事已至此,施主請節哀順變吧。”
年輕僧人身邊站著四個男人,有老有少,有衣衫華麗者也有衣衫破舊打著補丁者。年老者歎息,年少者失聲哀嚎。
魏楚欣走了進去,她渾身是水,水珠沿著衣角滴滴答答的不住往殿中光滑地麵上落,仿佛身穿布衣男子那悲傷的眼淚。
幾張拜墊拚湊在一起,上麵躺著個如她此時一般年紀的少年。少年雙眼烏青,麵色慘白,氣息奄奄,距離鬼門關已沒有幾步之遙。
魏楚欣不顧眾人反應,跪在地上先診了少年的脈,按了半天,好像隻那麼孱弱的動了一下,似乎真如年輕住持所說的那樣,這人已無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