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欣聽了這話,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那程公子想怎麼賣?”
程淩兒搖頭:“不賣。”
她是想買這地,但又不能強買,也不是非買不可。
“那好吧。”雖是遺憾,但魏楚欣還是大方一笑:“既然如此,程公子立個字據,把欠我的五百兩銀子打好欠條,等什麼時候有錢了也可還我。”
有些事情還是要算得清清楚楚的,是她的,她應該得的,一分都不會少要,不是她的,不應該她拿的,她也不要。
魏楚欣不知道是不是她說的哪句話刺到了程淩兒,程淩兒看了看她,半天沒說話。最後,令魏楚欣和石榴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程淩兒跑了。
是真的跑了。
“唉,你這人,你跑什麼!”石榴試圖去追,隻是追不上了。
程淩兒本來就瘦,那瘦弱的身板,如脫韁馬駒般的,跑到山門之下,所過之地浮起了塵土,他就那樣以最快的速度,瞬間消失在了兩側夾山之中。
“算了,回來吧。”魏楚欣喚道。
石榴停了下,回頭看向魏楚欣道:“那銀子他不會是不想還了吧?”
他怎麼就突然跑了?魏楚欣也不知道了。
回去湊錢了?
隻是這種猜想終是被打破了。程淩兒去了就沒再回來。一晚上,一天,一個月,他沒再來。
先開始石榴還念叨著,猜測程淩兒跑什麼,還會不會再來了,可日子一長,也就下結論了,程淩兒就是忘恩負義,不知感恩,欠債不還的小人。
石榴老攛掇著魏楚欣,說要去程家村堵程淩兒。
魏楚欣每次聽了就隻是笑,不說去也不說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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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鍾暮鼓的生活,靜而快。眼下又過了兩個月。
九十月之交,深林之景更妙。層林盡染,曲徑通幽,山林鼓刹之間,香火繚繞之地,自是世間另一種風情。
秋高氣爽。雲隱寺禪房裏亦如往常一樣僻靜。稍有不同的是,禪房門口守著位佩劍的男子,侍衛打扮。
禪房裏,逸雲住持道:“近來落塵庵有位清修的女施主,善於用虎狼之藥,不知道能不能醫治你的眼睛。”
清秋淡染,菩提蒼翠。雲隱寺院內,花色深深之處,有一男子正等在涼亭之中。
魏楚欣本來是上過了香,打算回落塵庵的,卻不想受逸雲住持請求,為一人看病。
魏楚欣往涼亭處走,遙隔涼亭,先看到的竟然是他的貼身侍衛——懿宸。
一瞬之間,心中某處是那樣的悅動,激越的心跳咚咚的傳在耳際。
懿宸見到她也未免不驚訝,慣常板著的臉上都有了浮動,喜道:“原來是魏三姑娘!”
涼亭中的蕭旋凱聽到懿宸的話,陡然回身,躍入極黑瞳仁的便是那淡青色衫子,纖瘦的清姿,恬淡潤韻般的清水明眸。
本以為再無交集,卻不想又能偶遇。
兩人站在涼亭裏,快四個月沒見了。壓下心中那些不該有的東西,魏楚欣清了清嗓子,才要說話,但聽蕭旋凱先道:“怎麼沒拿那房契?”
當日在鮑宇的豪華私宅裏,魏楚欣臨走之時,到底是沒收那房契,將它壓在了石硯台之下。
“當日不是說過了麼,那房契當診費太多,當報恩費又太少了。”魏楚欣笑著,其實心中有些不該說的話,那是——不應該留著這份救命的恩情,放長線釣大魚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