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欣笑說:“無論是麥田風光還是浩洋老先生真跡,都是值得品鑒的,舅父說不是麼?”
郇玫是什麼樣的人,宦海浮沉多少的事故曆練,又何況是在皇上麵前當差的人,眼明心亮,什麼暗牌看不出來。
被這樣悉心的安排,哪年回常州不曾有。隻是對魏楚欣這麼個小丫頭,他先時還真沒曾想到。
這麵魏楚欣的畫也收筆了,拿來給郇玫品鑒,郇玫笑著,並沒往深裏細說。
廚下王氏終於做好了飯,幾個幫忙的婦人並沒見過像郇玫這樣的大官,一時躲在廚下不敢出來露麵,隻王氏一個人拿抹布墊著盛菜的大碟子,前前後後端了幾次。
八個大菜碟擺在桌上,郇玫卻全然沒有胃口,隻最後上了那一碗麥米飯來,他才吃了,而且這一吃竟吃了滿滿一碗。別說旁邊陪著的人覺得奇,他自己也覺得奇。常年大魚大肉沒有胃口,眼下吃一碗粗米,刮刮腸油,倒覺得甚好。
飯後魏楚欣起身相請,“不知舅父可有興致登臨一茅屋?”
說著,郇玫也便起身,魏楚欣引他往村頭一家走,邊走邊解釋道:“當日答應舅父的,在靖州定讓您見到浩洋老先生真跡的,此真跡就在前頭那一戶人家裏。”
郇玫不解的問:“聽聞浩洋老先生的真跡被靖州芮家二公子得了的啊?”
魏楚欣笑說:“若楚兒說芮二公子得的那一幅是贗品,舅父可信?”
說著,便進了茅屋。
茅屋中隻有一位花白頭發的花甲老人。
跟著進來的程淩兒和他交流道:“二爺爺,我帶人來拜訪您來了,想看看您家收藏的那幅畫。”
老爺子耳聾眼花,啊了幾聲,但始終沒聽明白程淩兒說的什麼。
這裏郇玫環顧茅屋,倒是見到了牆上掛著的一幅高山流水圖。走近細瞧,其畫麵,其跋,其筆觸,其氣韻,是李浩洋先生之大作無疑。
郇玫感歎:“這真是一幅好畫。”
隨即說了要花重金買下這一幅畫來,隻這聾老爹卻是說什麼也不肯賣的。
好話說盡,也終是沒能說動這聾老爹,無奈下郇玫也隻得暫時退了出來。
程家村環境儉樸,但郇玫為了得到這幅畫,決定在這裏下榻一晚。
吃晚飯之前,魏楚欣和郇玫賣關子道:“晚飯給舅父準備了雜糧燴,就不知舅父以前曾吃到過沒有了?”
什麼雜糧燴,原是十天之前,魏楚欣在書信裏交代好程淩兒的,想辦法盡量湊齊各處的麥米來,然後將程淩兒村那一千畝良田上的小麥也打出來些,各做成麥米飯,請郇玫來品嚐,看誰家的麥米更香更好吃更有資格作為貢米。
一共端來十數個海碗來,郇玫一一品過之後,在不知哪一碗為哪處之米的情況下,確實是品出了屬魏楚欣地裏的麥米入口口感最好。
放下碗來,魏楚欣便適時說道:“不瞞郇大人說,楚兒此番帶大人來這裏,目的不純。找浩洋老先生真跡不假,隻是想毛遂自薦引薦自己的麥米也是不假。”說來便要告罪。
郇玫擺了擺手,阻止道:“你這姑娘,聰慧。什麼事都想在前頭,什麼事不等我說,你先自說,這樣的孩子,舅父還怎舍得責你。你且起來,麥米的事咱們是要談一談的,你給舅父交個底,做為貢米,你想要皇家的幾層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