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日我沒想到蔣氏會給她灌下藏紅花湯……”
飯菜撤了下去,魏楚欣坐在燈燭影裏,仿若在自言自語。
外頭有人喚梳兒,梳兒推門出去了又進來,清了清嗓子,試探性的對魏楚欣說,“柴房那邊的婆子來傳,說是老太太吩咐,要將大夫人連夜送回閔州老宅去,三姑娘要見最後一麵麼?”
蔣氏倒了,參議府裏的天變了,府中各人心明眼亮,都知道現如今家裏麵誰是最該討好巴結的人。
魏楚欣愣坐了一會,“去看看她。”
後院柴房門口,燈火通明。眾婆子丫鬟小廝圍了能有二三十人。
見了魏楚欣,皆是行禮問好。
仿若蔣氏和蘭姨娘和她魏楚欣的仇,他們比她自己都清楚明了,沒等開口說話,就有管事婆子笑說:“五十大板剛受完,蔣氏正躺在屋裏呢,一會就要被送走了,奴才們特來請三姑娘示下,有何吩咐還請三姑娘明示。”
魏楚欣沒說話,梳兒扶著她,要往柴房裏走。
門前的幾個丫鬟趕緊給開門。
魏楚欣進了屋,就眼見著蔣氏趴在地上,頭發淩亂,臉上紅腫,後背以下都是血跡。
五十大板一下都不含糊的打了下去,快要了半條命了吧。
魏楚欣眼見著,突然頭腦裏就浮現起兩年前眉姨娘被灌下藏紅花湯後,丫鬟一盆一盆往外端血水時的情景,眉頭一下子蹙得緊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三姑娘這是來看我的笑話?”蔣氏抬眼,看著魏楚欣,冷笑著說出此話,語氣還是往日做當家主母時的那麼硬氣。
魏楚欣冷眼站在原地,依舊沒有說話。
“別這麼趾高氣昂的看著我,這才哪到哪,你以為你就真贏了,我就輸了麼?是我,當年是我蔣海棠派人給蘭姨娘灌了藏紅花湯,我要了她的命,又將你攆到了莊子裏,最後又險些要了你的命,隻是又怎樣呢,老爺得知了這一切,不也就是著人打了我幾板子麼,為了他的仕途,他連休了我都不敢正大光明的說,我現在隻是暫時回閔州老宅而已,魏偉彬一天老似一天了,到時候博兒當家,他會對自己的親生母親置若罔聞麼,魏小三,到最後還是你輸了,是我贏,最後還是我贏,我蔣海棠的命就是比蘭姨娘的金貴!”蔣氏笑著,聲音在整個柴房蔓延,刺得人耳朵難受,她極力的笑著,企圖能徹底掩蓋什麼。
魏楚欣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走到蔣氏的身邊,俯下身來,看著她的眼睛,好笑的,緩慢的,低聲的說:“大夫人信不信,如若此時我想,知會一聲,你就能上路了。”
蔣氏一時覺得魏小三的看著她的眼神是那麼的可怕,她的下巴被人扼住,但聽下話,“隻是我覺得那樣,會髒了自己的手。”
……
梳兒扶魏楚欣慢慢的往出走,魏楚欣掏出帕子一邊擦拭著剛才碰過蔣氏的手,一邊說道:“現下閔州老宅裏是二少爺在當家,大夫人放心,一會我書信過去,定當讓他好好的關照你。”
蔣氏恍惚,眼見著魏楚欣要出去了,她才反應過來,發瘋了一般的爬過來,對著魏楚欣喊:“魏小三,你也別得意得太早,溫園宴會那日,你以為就隻我自己想害你麼……你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了,所以到最後,你魏小三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