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煩熱。
她和高承羿的流言蜚語越傳越多。
第二日黃昏,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帶著侍衛隨從招搖過市的去月餅鋪子接她去親王暫住的府邸。
第三日清早,他步行著送她去月餅鋪子。
第四日全天,他安坐在鋪子大廳裏一言不發,就安安靜靜的看著她忙碌。
第五日,他包下了城中最大的戲樓,隻請她一個人看了場《春江花月夜》。
第六日,他帶她去城外山寺避暑納涼,至晚未歸。
第七日,他帶她體驗不同,來到軍營,親自為她披甲配劍。
第八日,在省裏衙門,她怒摔了某位官員官印,砍頭之罪,他寵溺一笑,一笑了之。
第九日,她終於忍無可忍,重生以來,還沒有什麼事讓她像現在這樣無所適從。
站在主街上,她將高承羿包買下來的泥人揚了一地,抬眼看著身旁的他,好笑的問道:“每天演戲,你不累麼?”
“累什麼,好玩的緊。”高承羿回過身來,似愛人那般,讓旁人覺得他對她溫柔無限。
魏楚欣終於被其激怒,一把將其推開,看著他的眼睛,嘲諷的點頭笑說:“是啊,在常州好玩的緊呢,自由自在,沒說沒管,哪裏像在京城一樣,得笑臉相迎別的女人呢。”
“在這裏,是王爺寵女人,回京城是女人寵王爺,不是麼?”魏楚欣壓低聲音,看著他眼睛挑釁著,“就是不知錚錚男兒被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寵養著,合該是怎樣一種感覺?”
果然,高承羿溫柔無限的眸子霎時變得震怒詭譎,白皙修長的手指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被我說中了……你惱羞成怒了?”魏楚欣強自吸著暑天的空氣,睜開眼睛,滿眼裏便都是高承羿那麵無表情的俊美模樣,不知為何,心裏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在未達到某種目的之前,他不會對她怎樣。
“求我,我就鬆開你。”不斷加大手緊,陰鷙的聲音裏又帶著不同尋常的冷靜,一字一頓,不急不緩,仿若獵手,繞有耐心的對待到手的獵物。鬆放之間,他是她生命的主宰。
“殺死救命恩人……將得到上天帶來的報應……殺死我……報應就是柳明鳶今生今世心裏都再不會有你……”忍著強烈的窒息之感,聲音微弱的說了出來。
頃刻間脖子被人鬆開,呼吸順暢,燥熱的空氣猛然被吸入肺腑,魏楚欣便俯身,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她賭贏了,柳明鳶三個字,在他這裏比尖刀利劍都要管用。
高承羿俯下身去,慢慢的撿起被她扔在地上的泥人,撿起一個,放在她手裏,語氣還是那般的冰冷,但卻有了一絲和解的意味,“你乖乖的聽話,等蕭旋凱來常州,本王就放過你。”
……
第十日,高承羿卻是沒來。
原是蕭旋凱回來了。
鋪子裏沒生意可做,魏楚欣也倒是騰出時間配置那副新得的止血方子了。
蕭旋凱進來時,正趕上魏楚欣拿小漏鬥往藥瓶裏裝藥。
他就站在了門口,見她認真的樣子,喚了一聲,“楚兒。”
聲音裏是風塵奔波,極度幹渴的沙啞,即使背對著門口站著,魏楚欣也聽出了是他的聲音。
心裏是瞬時的雀躍,隻消那麼一刻,就被什麼東西吞噬沒了。她拿漏鬥的手忍不住一顫,白色的藥沫撒了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