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欣不曾想到化解了飯桌上的刻意為難之後,另有一道她如何巧舌如簧也解不了的難題擺在麵前。
京都高門,自來以四德約束女子。
婦德,婦言,婦行,頭一條另算,魏楚欣已是過了後麵兩條。
對於婦功這一塊,眾人便都沒想到會是魏楚欣的短項。
新媳婦總體算能入得了眼,眾人也便是打消了再考驗的念頭。隻不過是在飯後言談時,老太太那邊一位姓左的族裏親戚無心的一句話,說是:“常州元綏等地的繡藝,和咱們京裏的大不一樣,也曾有幸見繡娘繡過,橫豎穿繡之法甚妙,想來二少奶奶心靈手巧,繡出來的東西也是賞心悅目的了。”
不管是如何有身份地位的女人,閑來無事打發時間,也都會拿起針線,為丈夫兒女繡一些隨身佩戴使用的小物件。
但聽著這話,一時眾人就都要看一看別處的繡藝和京城的有何不同。
說來就有丫鬟將針線絹帕等物拿到了魏楚欣麵前,眾人圍於兩側,便都想看魏楚欣繡出點別樣花樣來。
隻是魏楚欣哪裏會繡,自打九歲那年蘭姨娘去世,她被魏偉彬送去了莊子,就再沒碰過針線。回來後一門心思的研究如何賺錢自立,算盤會打了,賬本會看了,醫術也越來越精湛,隻女紅手藝,是越來越差了。
原是她覺得會不會這些有什麼用,隻要有銀子,技藝多高的繡娘請不來,花式多精致的絹帕荷包戴不得。
然在場眾位貴夫人可不是這樣想的,繡藝的高低,是她們身為女人的榮耀體現。
魏楚欣被眾人催促著,不得不拿起針線來,隻往針壁裏穿線的那一個生疏的舉動,便是讓善於繡活的各位女眷看出了端倪來。
不想見魏楚欣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大夫人和邵漪柔適時的給解了圍。
待下午眾人散後,蕭旋凱的母親倒是破天荒的在欣榮苑單獨留下了魏楚欣。
魏楚欣心知斷然不是好事。
第一次和蕭旋凱的母親單獨接觸,在人前她是知書達禮溫和貴氣的侯門夫人,魏楚欣隻不知道在隻有兩人時,她對自己合該是怎樣的態度。
大夫人在沏藥茶,連泡再喝,足足用了一個半時辰,這期間魏楚欣就被晾在了一旁。
屋子裏安靜不已,丫鬟們進進出出,井然有序,一聲都不出。
這裏大夫人終於是放下了杯來,看向端端正正站在一旁的魏楚欣,說出來的話竟是帶著些溫和語氣,“女紅不好,得努力趕上才是。”
魏楚欣點頭應是,但聽大夫人又說:“給你半年的時間,我親自教你可好?”
這話聽在魏楚欣耳朵裏,不亞於五雷轟頂,隻是五雷轟頂尚可躲藏,她這是不僅拒絕不了,反而得含笑感謝。
“要知道嫁入蕭家,你就是蕭家的人了,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再不代表你自己,你出醜有了被人說三道四的機會,丟的是你丈夫的人,這些想來我不說,你也心知肚明。”
下話被堵得死死的,魏楚欣想要拒絕,都再張不開嘴了。
大夫人也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著丫鬟拿過了足足兩包上百根針,讓魏楚欣練習穿針引線。
足足穿了兩個多時辰,這裏天都黑了,大夫人在飯廳用過了飯都回來了,魏楚欣才勉強穿完了。
出了欣榮苑,石榴幾個扶著魏楚欣,魏楚欣一時隻感覺頭昏眼花,一回到愛晚居,整個人便歪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