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輩子不再見了(1 / 2)

離京那一天,又下起了雪。

朱紅琉璃瓦,茫茫白雪妝,去藩西的隊伍蜿蜒曲折如蛇。

再是不願,高承羿也得進宮來拜別齊國天子。

一時從乘乾殿出來,帶領身後侍衛,英姿颯爽的往要宮外走。

行至墮虎門時,卻見到了她。

身旁一眾宮人,高擎著的鳳凰折傘阻隔著漫天的風雪。

冬日寒涼,邵太後微攏了攏身上的胡裘,注目著迎麵而來近在咫尺卻再不能靠近的高承羿。

形貌依舊。

“臣參見太後。”第一句話,是他先開口說出來的,帶著呼送而出的白氣與冬日裏的萬種疏離。

漫天的風雪吹打在他單薄的袍子上,他腰間的那把長刀,染上了朔氣與寒涼。

“以後就不在京城了,藩西荒涼,準備了些衣物給你。”太後微微的笑說著,墮虎門之事,讓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她忘不了他扼住她脖子時的狠戾與決絕,也斬不斷這些年來所沉醉其中的綿綿深情。

“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同孩子似的,身上的傷還沒好,又是寒冬臘月的,就非要現在出發麼?”即使有十萬寒冰鋪在心底,在見到他的這一時一刻裏,竟是融化殆盡了。

高承羿端立在她的正對麵,他的眼眸裏裝滿了皚皚的迷茫,裝滿了大內皇宮裏的一景一致,卻獨獨裝不下站在他麵前的女人。

宮人遞過太後一針一線縫製的衣物棉靴以及由太後一樣一樣過目的藥品與補品,滿滿當當的裝了好大一個包裹。

“不若過完年再走吧?”她的聲音很輕,比綿雪落在地上的聲音還輕,那裏充滿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與曾經不顧一切將他錮在身邊的處心積慮。

現在這些東西都一文不值了。

她禁錮得了要照顧病母的人子,她也禁錮得了護衛愛人的情癡,當這兩者都沒有了的時候,當人心底的那盞明燈徹底燃滅了的時候,再淋多少明油也點不著了。

高承羿再沒有開口說話,往前走時,勢必有要經過她的那一瞬。

寒風冷氣中,嗅到的是她身上特有的大齊國裏獨一份的淺淺香氣。

十一年來,沒有愛情,卻也難逃離掉情愛,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相擁繾綣的,是兩具捂不熱暖不化的軀殼。

剪不斷理還亂的是思念。

看著一步走出一個深深腳印,漸行漸遠,離她越來越遠,馬上就要走出她視線的征人,心底的悲沉竟是那樣的牽墜著心膽。

大雪紛飛,她有點呼吸不上來了,寒風殷濕眼底的熱淚,摒棄一切,她終是忍不住對著他決絕而去的背影,開口問道:“……還會回來麼?”

說出來的話,凝結在了宮牆之內,已經走出墮虎門的他再聽不見了。

想來今生今世沒有什麼比此事更遺憾的了,鼻子發酸,兩行清淚就流滑到了唇邊,那麼的無聲無息。

是不是隻要早說那麼一彈指間,他就能聽到了?

悠悠京華路,此會在何年?

一輩子不再相見了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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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晚居。

魏楚欣站在窗欞下,一時有些出神。

一旁梳兒輕聲對她道:“姑娘,呂福今早著人把送過去的彩禮退回來了,並又另傳話說想見姑娘一麵。”

魏楚欣點頭說:“一個月了,是該見一麵的了。”

等晚上蕭旋凱回來,魏楚欣說了明日要出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