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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空氣中彌漫著暖意與柔情。
室內是滿眼可見的紅色,心字熏香在金獸裏燃得悠緩,那淺淺的甜香,沁入了人的心脾。
她穿著精致華貴的大紅色羽緞描金龍鳳嫁衣,戴鳳冠,披霞帔,正是垂眸端坐在了梳妝台旁。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來人的腳步是那樣的輕。
高承羿走了進來,站在了柳明鳶的身後。
那圓滑的銅鏡裏,映著的是她絕美的容顏,也映著他滿心的憧憬與期盼。
兜兜轉轉十二載,他終於娶到了他的愛人。
紅色的喜服襯著他的臉龐更加肌膚如雪,細膩如瓷。
他略帶顧慮的伸出了手來,鄭重緩慢又小心翼翼的幫她卸下了頭頂之上沉重的發飾。
柔順的綠雲傾瀉在了她消瘦的後背上,他拿起一旁擱置著的金剪,分別剪下了兩人的頭發,摻雜著綁在了一起,是那般的一絲不苟,帶著與平時極不相同的慌亂,生疏的綰著廢了好大力氣才同繡娘那裏學會了的同心結。
他要與他的妻子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飲盡合巹酒,在抬眸的那一刻裏,兩人的目光恰巧交彙在了一處。
高承羿認真又深情的凝視著她,柳明鳶微微翹了翹綿密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唇角,竟是出乎他的意料,她沒有再冰冷的避開他的視線。
“鳶兒,你在看我麼?”心中某處竟是那般激越的在跳動著,她終於肯心甘情願的看他了,較之於年少之時,他或許變了音容相貌,隻是他對她的那份深情,有增而無減。
她久違的柔情,鼓勵著他,他的吻那般熾熱,混著清冽的酒香,她不主動也沒拒絕。
攔腰將其抱進內室,悉數將錦被上的棗生桂子掃到了地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帶有急切的解著她的嫁衣,此時此刻要她,才真正的天經地義。
……
第二日出征,淩晨他帶她去看日出。
這是年少時他便答應於她的。新婚第一天,他要帶她去看日出。
不知道她是否忘了,隻是他卻牢牢記著呢。
穿上新婚娘子應穿的銀紅色裙衫,他在後悉心的為她披上夾棉的披風,登上藩西王府那座五鳳彩樓,他將她深深的攬在懷中,在等待著普天之下最好看的日出。
因為她,他才要拚了命的爭名逐利。
因為她,他可以不顧一切的放棄所有。
什麼藩西王,什麼錦繡江山,隻要她願意,大戰勝利之後,他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拋棄,帶她遠走天涯,帶她暢遊天下。
有她在身邊,淒風苦雨他也甘之如蜜。有他護在她身邊,任何人都休想再動她分毫讓她受一頭發絲的委屈。
這一年,他幾乎尋遍了天下寺廟,隻為找到她。齊國的這場浩劫,成全了他與她。
還好兩人都不大,就算是活到半百,也有足足二十年的脈脈相守。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
執子之手,與子共著。
執子之手,與子同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執子之手,夫複何求?
這一輩子,他們錯過太多了。
生死相依,她生,他陪著她;她死,他也陪著她。
……
淩晨的冷風略動而來,他卻用此生不渝的深情傳達著他的那一分暖。
熹微的柔和光束慢慢穿透雲層而來,那盈橙色的圓球,漸漸升了上來。
“對不起,鳶兒,成婚第一日就要讓你獨守空房了,”高承羿輕輕抵在柳明鳶的額上,眸底誠摯含情,“隻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你在家等著我,我用我的後半輩子補償給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