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古鍾敲響般驚起的雷聲隱隱透過了那紅木製的大門,飄入了寂靜無聲的大堂,也飄入了台上陸舟的耳中。
那一寸的鋒芒,在白板上停頓些許。
台下眾人,屏息凝視,安靜地等待著他繼續。
漸漸地,陸舟嘴角翹起了一絲笑容。
“該收尾了。”
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陸舟用隻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輕念叨了一聲,緊接著被他握在右手指尖的筆觸,就如那劃破烏雲的雷聲一般動了,向右劃開了一道行雲流水的軌跡。
佇立在台下,視線已經完全被白板上算式吸引的法爾廷斯教授,渾濁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些許。
“……向Heisenberg群引入Plancherel公式。”
“以及……??tale上同調!”
“……不,不一樣……是叫超橢圓曲線分析法嗎?原來如此……”
恍然之間,他的眼中產生了一絲錯覺。
有那麼的一瞬間,台上的那道背影,於他記憶中的那個偉岸的背影,重疊在了一起……
“難怪……”
微微低垂了眉目,佇立在台下的老人,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
“……難怪那個人,會選擇讓他來繼承那筆遺產。”
一切已經結束。
如同敲下了休止符的琴鍵,陸舟寫下了最後一個字符。
也正是當最後一筆落下的瞬間,時間與空間就仿佛被凍結了一樣,將大禮堂內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了一副色彩鮮豔的油畫上。
隻剩下掛鍾上的秒針,在靜靜地流淌……
駐足端詳著自己的成果,嘴角上揚的陸舟輕輕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份醞釀許久的靜謐。
“超橢圓曲線分析法……我是這麼稱呼這套理論的。”
轉身看向了鴉雀無聲的大堂,看向了那一雙雙寫滿震撼與驚詫的麵龐,陸舟停頓了片刻之後,繼續說。
“……當然,這是我臨時想出來的名字,如果哪天我覺得有更好的名字可以稱呼它,也沒準會重新將它命名。”
說罷,他將手中的記號筆輕輕放在了白板的旁邊,步履平穩地走回到了講台旁邊,雙手輕輕放在了講台上。
“相信我說的這麼直白了,以諸位的水平,應該不難理解這套理論。而如果能夠理解這套理論的話,我相信法爾廷斯教授一定會收回先前那個根本稱不上問題的問題。”
說著,陸舟看向了法爾廷斯教授。
等待了幾秒鍾,見這位老先生沒有反駁之後,陸舟將視線重新放回到了大禮堂內的全體觀眾們身上,繼續說道。
“臨界帶方法是一個很有趣的證明思路,而超橢圓曲線分析法便是解決問題的工具。就像我們初中生都懂的二分法一樣,我們可以通過縮小ε的值,一點一點地不斷逼近我們的終極目標……並最終讓Re(s)=1-ε=1/2。”
“在這裏我謹證明了ε的存在性問題,希望能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
“以上,便是我的全部論證過程。”
說到這裏,陸舟便收住了話頭,不再開口。
大禮堂內鴉雀無聲。
沒有人動,也沒有人開口。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那個人,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
沒有人比那個人更了解黎曼猜想,也沒有人比那個人更適合為這場報告會下一個定論。
繃緊地肩膀緩緩鬆弛,又緩緩繃緊。
背對著大禮堂內的所有視線,法爾廷斯教授駐足默然了許久。
良久之後,他抬起右手,將拿在手上的黑色圓頂帽,輕輕戴了回去。
“你是對的。”
那句肯定聲帶著幾分坦誠和釋然,從帽簷下飄出。
雖然不易察覺,但卻是確確實實得飄入了每一個人耳中。
陸舟向老人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微笑,誠懇說道。
“謝謝。”
說罷,他麵向大禮堂微微鞠躬,宣布了報告會的結束。
而就在他轉身走下講台的瞬間!
那震耳欲聾的掌聲,就如同禮堂之外那滂沱而下的大雨一般,頃刻之間將整個大禮堂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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