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仿佛來自虛空(3 / 3)

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甚至光是寫也就罷了,在一些關鍵性的步驟上,他還會配上一段簡短的講解,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寫下這一步,而這一步又是為哪一步埋下的伏筆。

這種感覺就好像……

整個證明過程已經被他刻在腦子裏了一樣,而且還是完全了然於心的那種。

張瑋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道:“也許,所有的步驟都已經被他記在心裏了。”

楊永安表情動容地看向他。

“那……那也太誇張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旁邊一直沒有開口的秦嶽,忽然插嘴說道。

“對於教授來說這並不誇張。”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無論是楊永安、張瑋還是徐晨陽,亦或者不動聲色坐在那裏的王院士,都紛紛向秦嶽那邊投去了意外的視線。

注意到了那些看向自己的目光,秦嶽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

“以我對教授的了解,這些東西他根本不會刻意去記。”

王詩成院士皺了下眉頭說:“那難道還真是現場推一遍?”

“恐怕是的,”秦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對於他而言,將一個解決過的問題再解決一次,本身便是一件可以當做是消遣的事情。”

可以的……

將解決過的問題再解決一遍當做消遣……

難怪這家夥強到了這種程度。

且不管在秦嶽說出了這句話之後,王詩成院士幾個臉上的表情如何震撼,坐在會場另一邊的兩位上屆imu大會菲爾茲獎得主,同樣是被站在台上的陸舟的那一係列操作給驚豔到了。

“難以置信……”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阿克薩伊教授抬起食指,碰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嘴裏輕聲念叨著說道,“將微分流形引入到複平麵上……他的方法徹底顛覆了我對微分幾何學以及亞純函數的理解。”

坐在他的旁邊,抱著雙臂的舒爾茨笑了笑說:“看來他發揮的很穩定。”

阿克薩伊看了他一眼,開口說道:“有點……讓人意外。”

舒爾茨:“意外什麼?”

目光直直地盯著白板,阿克薩伊沉思了一會兒,開口繼續說道:“我想不明白,他是怎麼想出來的。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這種感覺,就好像一道光從天上射來,但當我們抬頭卻尋不見光源。”

同樣望著那張已經被填滿的白板,舒爾茨忽然笑了笑,用帶著幾分感慨的語氣說道。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們不理解,隻是因為我們不知道他在迷宮前徘徊了多久。而在做出一個宏大的成果之前,他似乎並不樂於將階段性的成果寫在論文上分享給我們看見。”

“所以,我能夠理解你的困惑,我的朋友。因為那些算式對我來說也是一樣,它們並不至於晦澀難懂到無法理解,但它們卻仍然給我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像格羅滕迪克先生的著作,幾乎每一個深入研究到這個領域的學者,都層鑽研過那些被奉為代數幾何學聖經的經典。然而當我們試圖順著他的思路,對他是緣何產生這樣的思考而追根溯源時,這種狂妄的想法多半會落空。就仿佛……”

說到這裏,舒爾茨停頓了片刻。

就仿佛是在尋找一個貼切的比喻一樣,他思考了很久。

而此刻,台上那張被填滿的白板,已經被工作人員拖到了一邊,換了張嶄新的白板上來。

站在白板前的陸舟隻是停頓了幾秒,便抬起了手中的筆,繼續在上麵奮筆疾書了起來。

這時候,舒爾茨終於想到了。

也幾乎下意識地,那句未說完的話,從他嘴裏脫口而出。

“……就仿佛來自虛空。”

“就好像那些算式,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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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阿提亞爵士本人在海德堡報告會的提問環節公開抱怨過這件事情,事實上像他這樣的學者頻頻遭遇拒稿確實是很罕見的,尤其是Arxiv這種連民間數學家都能獲得寬容對待的地方。

一次關於重大數學命題的失敗的證明宣稱,對於一名學者的學術聲譽的打擊是極其嚴重的,而連續數次的失敗,最終的結果便是失去所有人的信任,而即便是菲爾茨獎和阿貝爾獎的光環,在學術聲譽受損的影響下也會黯然失色。由此可見,學術界是一個無比現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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