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六千公裏的高空,一座天文觀測空間站上,因為穿著白色工作衫的男人正站在厚實的舷窗玻璃前,遠遠地眺望著那一片深邃無垠的星空。
在那裏,停著十餘艘巍峨的星艦。
隨著一隻隻粗長的機械臂將鋼筋骨架堆放至正確的位置,一艘艘工程無人機從機艙內停潮而出,如螢火蟲般纏繞著那規模宏偉的輪廓,並隨著那上下翻飛的軌跡不斷閃爍著微弱卻無法忽視的電火花。
整個太空電梯的空天段,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型。
每隔一個小時做做空間站便會對著那座空間站拍攝一張高分辨率的照片,隨便挑兩張照片放在一起,都能明顯的感覺到彼此之間的不同。
“看來他們是動真格的了。”
說這句話的那個男人,名字叫菲爾德,是最近才被北美航天局派來這裏常駐的特派觀察員。
由於這裏是北美距離太空電梯工地最接近的同步軌道空間站,因此早在一個星期之前,這裏的科研任務就從觀察遙遠的恒星,變成了觀察那些亞洲人的工地。
“不然呢?哪怕是看在幾萬億預算的份上,他們也沒道理會敷衍了事。”
走到了菲爾德的旁邊,約翰尼隨手遞了一袋袋裝咖啡給他。
“要喝點咖啡嗎?”
“謝謝。”
從約翰尼的手中接過了咖啡袋,菲爾德從袋子上抽出了塑料吸管,咬著吸管用力嘬了一口。
看了一眼舷窗外的那片施工現場,約翰尼用閑聊的口吻說道。
“說起來,你是太空工程專業的吧。”
“沒錯,再加入到北美航天局之前,我曾經在SpaceX集團幹過一段時間。”
“是嗎?那站在一個專業者的角度,你覺得他們的工地已經到了哪個階段?”
看著舷窗外的星空,菲爾德思索了片刻之後,給出了一句回答。
“隻是從經驗來推斷的話,他們大概還在修建空間站的主梁。”
聽到這句話,約翰尼的眉毛抬了下,意外地側目看了他一眼。
“這麼大的主梁?”
雖然他的專業並非是航天工程,但在這座觀測空間站上工作了這麼多年,對於自己的工作環境他還算是比較了解的。
至少在他的印象中,他從來沒聽說過哪座空間站會修這麼長的主梁。
為了讓重心相對穩定地保持在運行軌道上,絕大多數的空間站都會設計成扁平的造型,盡可能縮短重力軸向方向上的長度。
“沒錯……”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身為專業人士的菲爾德神色凝重地點了下頭,繼續說道,“從主梁的長度來看,這座空間站的體積,至少是天舟號的兩倍以上。”
否則的話,根本用不著這麼誇張的主梁。
而且不隻是如此,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但已經計劃寫在觀測報告上了。
最讓他感到意外的還不是主梁的長度,而是整個主梁相對於太空電梯輪廓的位置。
工作了這麼多年,也算是見過了不少空間站,但像這樣奇怪的設計方案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雖然他沒有看過太空電梯空天段的圖紙,但直覺告訴他,那些泛亞人可能正在造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陀螺型的空間站?”
“難道……他們打算通過離心運動,來平衡太空電梯的質量變化,以及抵衝重力對重心的拉扯?”
瞳孔微微收縮,他的嘴裏輕聲喃喃念著。
“……這怎麼可能。”
想要做到這樣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包括太空電梯貨艙的載重、運動的速度、太陽風、大氣氣流在內的等等一係列的影響,都可能造成太空電梯重心位置的改變。
這不但考驗著信息處理能力,更是考驗著包括材料的強度、以及對機器的掌控能力。
如果他們真的能做到的話……
那隻能說,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點。
……
就在菲爾德和北美航天局都在為太空電梯空天段的大工地而感到瞠目結舌的時候,遠在三萬六千公裏之下的海平麵上,正翻滾著洶湧波濤。
就在數小時之前,這片海域才下過一場暴雨,然而那吹拂的狂風卻絲毫沒有冷卻那一顆顆熱血沸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