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5.1
火類坳的火已經熄滅了,但是,熱氣和灰燼中行進也著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跟上一回使用金鐶杖比起來效果差得太遠了。
走了一陣,和尚受不了了,停下來歇息,行者趕緊遞過缽盂。
缽盂中有從水袋裏倒出來的清水。
和尚大口喝了起來,喝了個肚圓才罷休,將剩下一點兒底兒留給大家分享。五個行者倒也還自律,誰也沒有起獨吞或者多占的念頭,五個均均勻勻的將這點兒水分了,免得有誰被渴死在這裏。隻是他們誰也沒有給猴子留。
“我們這是走了一半兒啦?”和尚問。
猴子回答:“一半兒啦。”
和尚歎氣道:“嗨,缽盂不如金鐶杖呀,金鐶杖一出,我們立刻過了那黑雲深坑之地。這次卻得一步一步走過來。好沒道理。”
猴子解釋道:“上一回並不是危難,可你卻性子急,草草將金鐶杖取出來用了,那王隻能送你一程,權且做個意思。這回卻真是有事,缽盂這回的人情,是盡在退火上麵了,若是火海在,你們六個還不被烤成肉幹兒?怕火候掌握不好哩,都給燒焦了。這燒烤可是門藝術,手藝很重要的。”
五個行者聞言紛紛怒懟:“你難道不是一起被燒烤?”“怕是你被烤得最糊,整個變成焦炭。”
猴子卻不理會行者們,隻是對和尚言道:“我師曾知此嶺有白虎精否?常有妖魅妖恠,以至吃人。”
師曰:“不知。”
正話間,隻見嶺後雲愁霧慘,雨細交霏。
行者歡呼一聲,趕集收拾啟程,要趁著涼快氣兒趕緊走完剩下的一半。
猴子看著前方,似笑非笑,先將定場詩給念出來:
“火類坳頭白火精,
渾群除滅永安寧。
此時行者神通顯,
保全僧行過大坑。”
5.2
和尚似乎有所領悟,歎道:“自從你入團來之後,領路前行,卻是一路都是坑,一個坑還比一個大。”然而,他卻沒有在這個正確的方向上繼續探討,而是自作聰明地發現了新坑。“你前麵是有白虎精,後麵作詩卻變成了白火精了。前麵一個是老虎的虎,後麵一個是火焰的火,我沒有聽岔了吧?”
“沒聽岔。”慈悲妖尊瞬移了過來,搶了話頭,這種搶答的事情,自然不是佛臉幹得出來的,這是蟲子臉的最愛。
猴子看到慈悲妖尊,恍惚了一下,但白骨下的記憶終於是沒能恢複,想起來的是在變驢子變草環節的相遇。
和尚被嚇了一跳,驚叫一聲,追著行者往前跑去。
慈悲妖尊的蟲子臉在和尚背後高叫:“火跟虎不能通用,即便是象征主義也不行,白虎代表的是西金,朱雀代表的才是南火。它就是胡亂那麼一用,簡單,就是用錯了。要有道理的話,強辯也行,就是你前麵走的那兩回,這是好幾段兒故事呢,被他給挼在了一起。”
前方,雲霧之中,有一白衣婦人,身掛白羅衣,腰係白羅裙,手把白牡丹花一朵,麵似白蓮,十指如玉。覩此妖姿,遂生疑悟。
猴子身手矯健,雖然不似慈悲妖尊這等,掌握了空間規則,能使用瞬移的逆存在,但速度已經快到肉眼難以分別,一閃就到了和尚身邊。其實,隻要快過了人類的視覺神經,更快或者超級快或者其他的快,人類本身已經不能分辨了,會被統一歸納,一般是不會加以區分的。當然,總有較真兒的,但這種脫離群眾的,大家都不搭理他,不跟他玩兒。
“我師不用前去,定是妖精。待我向前問他姓字。”猴子拉了和尚一把,將要往前湊的和尚拽住,聲在其耳畔叮囑,然後轉身大步向前,高聲便喝:“汝是何方妖恠,甚處精靈?久為妖魅,何不速歸洞府?若是妖精,急便隱藏形跡;若是人間閨合,立便通姓道名。更若躊躇不言,杵滅微塵粉碎!”
白衣婦人見行者語言正惡,徐步向前,微微含笑,問道:“師僧一行,往之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