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往事今朝(1 / 2)

任長鶴在上官堯身上拚命刺出最後一劍後,便氣數已盡,流盡了他最後一口氣。

可是沒有人注意到,那一劍入了上官堯的身子裏後,他的唇角卻是解脫的笑,臉上也隻剩下釋然。

他撐著最後一絲力氣踉蹌地向前走著,似乎想要去到崖邊,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無力地倒下,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傷口流下來,一瞬間便染紅了他身上的土地。

一切發生得太快,在任玉琅還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就猝不及防地全部結束。

她還呆呆地跪在不遠處,看著任長鶴被血染紅的身體,一步一步地向他爬去,身上的衣衫即使被蹭破,她也毫無察覺。

直到,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父親緊緊抱在懷中,手顫顫巍巍地撫上任長鶴的發絲,慢慢地感覺到他的體溫在自己懷裏一點點地消逝,才真正體會到深入骨髓的痛苦。

她的眼睛裏充滿猩紅的血絲,淩亂的發絲更為她添了一絲蕭索。可是此刻,她沒有撕心裂肺地哭喊,反倒異常平靜起來,隻是緊緊地抱住任長鶴,一絲也不肯鬆開。

在她還沉浸在絕望之中的時候,死崖邊又來了一隊人馬,那些人一來就直接救走上官堯,另一部分人便將她團團圍住,劍鋒直指她的咽喉。

她仍呆呆地沒有任何反應,雙眼無神地看著地麵,不反抗,也不逃脫。

還好他們的劍快要落下時,卓琰帶著人匆匆趕到,用暗器打下了他們的劍,他們便四散逃脫,帶著上官堯迅速地離開。

卓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他不知要如何將更殘忍的事告訴她。

他隻能蹲下身子,命人將任長鶴的遺體帶回琅牙教,她也不抗拒,隻是一直跪在那裏,什麼話也不說。

他隻好對著手下補充,卻又一邊看著她的神色,輕聲道,“將教主,和教主夫人,葬到一起。”

他的聲音帶著哽咽,可是話音一落時,她絕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似乎在尋找答案。

他便用力地抱住她,似乎想給她安慰,卻被她狠狠推開。

“為什麼…”她一字一字地吐出這句話,就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一般,連呼吸都很難受。

“夫人她…自縊了。”

他的這一句話,就像一個錘子,狠狠地敲打在她心間,讓她五髒六腑都疼。

疼得她隻想沉沉地睡過去,永遠都不要醒來。

任長鶴和夫人的葬禮,在三天後舉行。

那天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任玉琅和教眾不憚風雨,在雨中為他們守靈送行。

葬禮過後第二天,接著便舉辦了掌位禮。任玉琅接替了父親任長鶴的教主一位,正式接管琅牙教,成了魔教之首。

那幾天,似乎讓她脫胎換骨,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子成為了一個不苟言笑、冷漠無情的魔教教主。

以前,她也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她會變成現在這樣,殘酷疏離,再也拾不起曾經的快樂。

接掌琅牙教後的第三天,她不由自主地一個人走到了母親的房間,在進門的一刹那,她的鼻子湧上一陣酸意,卻被她狠狠地壓製下來。

她不能哭。

在接管了琅牙教的那一刻,她就告訴自己,從今以後,她再也沒有哭的權利。

她抬腳邁了進去,小心翼翼地撫摸每一件物什,就好像母親還陪伴在她身邊一樣,用溫柔和慈愛的眼神看著她。

可是,她的餘光卻看到了梳妝台下的一角,有一個隻露一邊的手劄,她連忙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撫掉了上麵的灰塵。

那是母親的手劄。

她翻開來一頁頁地仔細地看,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枚針一樣,一下一下地刺在她的心上。

在父親找來其他的女人時,母親竟是日日夜夜拿著這本手劄,與它傾訴自己的痛苦。

無數個難熬的日子,隻有這一本手劄,孤單寂寞地陪著母親。

翻到最後一頁時,她的手忍不住地顫抖起來,眼前突然浮現母親絕望的麵容。

手劄最後一頁記著:夫妻情分早在十幾年前已斷,苦苦執著了數十年,妾早已斷了一切念想,不願留著一副殘軀苟活。唯感念上蒼,護妾之女一世長安。

手劄突然從她的手中滑落,母親的慈笑的麵容便像雲一般散去,她無力地蹲下身子,輕輕撿起手劄,遵照母親手劄上寫的遺願,拿起燭火,一點一點地將它燒成灰燼。

不過幾日,她正在處理教內事務,卓琰便帶著消息過來,麵色凝重地告訴她,上官堯可能沒死,那日他被救走,江湖上卻沒有傳出他已故的消息,隻能說明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