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本官看,五少爺一並前往穩妥些。”且不說他同徐則都是朝廷命官,就憑兩人十多年的交情,今日徐野又親自登門,他怎麼也要給程家小姐一個公道。而這件事本身也確實是吳子琪不對。
雖然要徹底按趴吳家目前還不太可能,但看吳家人倒黴,他還是樂見其成的。
江南,不該是世家的江南。
吳令佐張嘴就反駁,“子琪秉性不壞,就是被下邊的人慫恿,這些年性子愈發衝動不易管束。就怕他今日隨行,見著苦主不會說話,反將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吳纓聽進耳朵裏,內心已經翻了幾百個白眼,“可是侄兒畢竟隔房,隻身前去難保不會落人口實,說大房敷衍了事。若是五弟實在不願意,那大伯母出麵也是可以的。侄兒再從旁幫襯,苦主應當能賣個情麵。”反正他今天是不會輕易放過大房的。
吳令佐臉色黑如鍋底,吳纓看他這樣就覺得痛快。大房不在乎錢,最在乎世家之間的地位和在金陵城呼風喚雨的體麵。吳子琪是吳令佐給予厚望的吳家未來家主,郭氏是吳家現在當家夫人。這兩個人誰出去給人賠不是,都會讓吳家臉麵掃地。
“聽說這苦主年紀不大,如今租住的還是四房的宅子,你大伯母上門怕是要嚇壞他們。還是你去最穩妥,那個宅子的地契你也一並帶去給他們。”
吳令佐說完這番話,吳纓轉過臉看薛有誌,隻見這官精神色如常,沒有反對的意思。
“既如此侄兒便走這一趟,不過人家若是仍不肯罷休,之後要鬧出什麼來侄兒可不管收拾。”吳纓笑得眼睛彎彎的,但誰都看得出他其實沒有在高興。
吳令佐的管家去了趟四房,很快就帶著水門街宅子的地契回來。與此同時,郭氏也在吳令佐的吩咐下,準備了一車名貴的禮物,給吳纓一並帶去。
“這些好東西送那窮酸,真是暴殄天物。”住在水門街的能有什麼出息人物。
郭氏身邊的嬤嬤也附和,“他們這是訛了咱們啊,也不怕折壽。”
吳纓正靠在一旁的柱子邊看人裝車,郭氏主仆刻薄的話語全聽進了耳朵裏,惡心得頭皮發麻。外人看吳家,都以為門風有多好,是江南世家的榜樣。隻有活在這內宅裏,才知道是一群什麼貨色。郭氏出身世家,如今又是吳家當家主母,可肚量這種東西在她身上就從未出現過。
“既然大伯母舍不得,那侄兒先回去歇會兒,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再讓人叫侄兒。”說著就要走。
“你……”郭氏氣得臉白。但是她不能對吳纓怎麼樣,因為剛才她總算知道吳纓是為了誰大年初一要出這趟門。吳纓如果不去,那麼就隻有他們大房自己出麵了。
先前附和的嬤嬤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了一個趔趄,不敢哭也不敢叫。
郭氏看向吳纓,壓著怒意,像是在詢問:“這樣你滿意了嗎?”
吳纓把玩自己的腰飾,壓根不鳥她。
吳良帶來的人應該有練家子,否則六個人如何能將她的人都打成重傷。而且出手狠辣,不避暴露身份,目的不言而喻,想讓她知道得罪吳家的下場。
“壞了就不要了,過了正月再買新的補上。”程馥對玖玖和白居說。
在書房裏的徐野扶好倒塌的書櫃,一本麻袋布做封皮的書掉落下來,徐野撿起剛要放回原處,卻見上麵隨意寫著兩個字——女戒。
程馥此時正好進來,看到對方手上的東西,剛要開口阻止,對方已經翻開……
“噗嗤……哈哈……咳……咳咳……”
小姑娘尷尬地走過去,奪回那本“女戒”,隨便拉開一個抽屜塞進去。
徐野連忙收斂笑意,繼續收拾。
“小姐,吳家又來人了。”玖玖緊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吳纓在門口深吸了口氣才換上笑臉踏進程家。徐野的畫像當初就令他印象深刻,然而今日見到本尊,隻能說畫像不及本尊之萬一。向來對自己的容貌頗有底氣的吳纓,此刻也免不了有些自慚形穢。“嫉妒使人醜陋”他在心裏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