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永齡看吳天佑體力不支,忙補充道:“宗家的意思是族裏一起掏這個錢。”吳令佐就是有辦法自己不吭聲,讓郭氏和四房當這個傳聲筒。
經曆這場風波,吳永齡同樣身心疲憊。他以為隻要族人同心協力就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現在想想,自己這些年太天真。
吳纓失笑,“沒想到吧?”他可不同情這些族人,宗家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還不是族人慣出來的。而這種情況,在江南世家中屬普遍現象。
“族裏也不是沒錢,該給給唄。”他每年交的供奉就不少,其他族人也有特別積極做貢獻的,族賬哪會缺這點錢。既然縱容出這樣的宗家,又不願意把族規重新立起來,就隻能活活受著了。
吳天佑長歎一口氣,吳永齡神色也不好,“族裏的賬目出了問題,現在拿不出錢。”
吳纓瞬間冷下臉,“那二位這趟是找我當冤大頭的?對不起,沒錢。”
“來人送客。”吳纓高聲。
他話音沒落門就被推開,幾名粗壯的護衛走進來,死死盯著吳天佑和吳永齡。吳天佑張嘴想說什麼,但被吳永齡拉住了,他覺得無地自容,不想再呆下去。
當晚,吳天佑就得了急病,大夫一個個往家裏請都無濟於事,最終也沒熬過天明。吳纓收到消息時,沒有太多悲傷,更多的是唏噓,以及憐憫吳氏族人。要知道願意勞心勞肺的老人可不剩幾個了。
吳家正逢多事之春,吳天佑的離世無疑給族裏帶來了不小的打擊。吳纓在靈堂磕了幾個頭,又貼了五千兩治喪錢,寬慰了家屬幾句,便打算回去。反正他在也幫不上什麼忙。
“攔著他!”郭氏一身素服怒氣衝衝地上前。
一群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仆從迅速將吳纓圍了起來,而其他族人都隻是幹站著,誰都不敢上前解圍。
吳纓不耐煩,“有事說事。”
郭氏厲聲,“昨天族老是不是去見你?”
吳纓點頭,“他同齡堂哥是找過我。”
“一定是你把他害死的。大家不要放他走!”郭氏衝在場的族人大叫。
吳天佑的家人聞言紛紛從靈堂跑出來,站在旁邊拿不準要不要聽郭氏的。
吳纓冷淡,“那你就報官,讓仵作過來驗屍。要是我害的,我償命。”
“族老身子骨一向很好,怎麼去見了你人就沒了?說跟你無關誰信啊?”郭氏不依不饒。
吳纓扭頭對同行的林梆道,“去衙門一趟。”
“吳大夫人,我話先說在前頭,要是族老的死跟我無關,你今天鬧這一出就是陷害族人,不敬族老。按族規該充入家廟,死不得與夫同穴。你可想好了。”
郭氏就沒打算讓吳纓一行出這個門,她底下兩個護衛在林梆邁出第一步時就衝了過去。眼見雙方要死鬥,吳永齡、吳永正、吳永勳、吳永賀幾個族裏優秀子弟終於及時趕到。吳永齡將圍著吳纓的人都轟走,而林梆也被吳永正幾個攔了下來,於此郭氏才不得不罷休。
吳永齡不想跟郭氏廢話,隻對吳纓懇求道:“讓族老清靜地走吧。”
吳纓瞥他一眼,“是我不想麼?”
吳永齡聲音微顫,“我知道你委屈。”
“不,你不知道。”說完吳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吳天佑家。
畢竟是德高望重的族老,喪事辦得十分體麵,而這段日子大家都忙著傷心,先前宗家提出的由族人分攤罰稅的事,仿佛被刻意遺忘了。眼看就要不了了之,吳令佐突然犯起了頭疼病,整夜整夜的疼,床都下不來,全靠針灸緩解。郭氏看著丈夫的痛苦,還有族人的不配合,又氣又急。但要她從宗家的賬上劃錢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