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應該聽說民間把臣這一類歸為‘保皇派’吧?其實臣算不上正經的保皇派,一朝天子一朝臣,徐則隻做您這一朝。”下一位帝王是誰都與他無關。
“這話好聽吧,心裏偷著樂吧?”徐則了解他。
承啟帝瞪他一眼,沒接話。
徐則繼續道:“您春秋鼎盛,龍體康健,臣死了您都還好好的。隻要您在位一日,臣就是贏家。所以臣為什麼要沒事找事把自己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熬死老子登上帝位的儲君之爭裏?”這還真不算恭維話,承啟帝其實很惜命,皇子們要想親爹早點死還真不容易。
“他們頭破血流那是他們身為皇子的宿命,而最終隻能傳位於一人也是皇上您的宿命。說句大不敬的話,你們老趙家的家務事我等外人沒資格插手。”
承啟帝明白徐則的意思,但無法做到徐則那種客觀,“朕隻是想聽聽你的看法,若要你來選……”
徐則氣笑了,“這是一個帝王該說的話麼?”先帝都要托夢罵你。
“膽小如鼠。”承啟帝低罵了句。
杵在旁邊的長順悄悄鬆了口氣,心底裏更佩服徐則了。
徐則見對方心緒鬆快了,指了指棋局上的一點,示意對方下這裏盤活。
“桑贈齊是個好官,不過睿王殿下不喜歡我家小六,微臣就怕小六要鬧事,您也知道我那兒子就是個好惹是生非的。”
承啟帝笑了,“趙燕然心思單純,不至於……”話到一半他臉色就變了。
趙燕然是不至於,可他背後的張家呢,寧家呢?他們若是針對徐野,那麼目的就是徐則,針對徐則就等同於針對他。
“瞧瞧,您睡不著就因為這個。”徐則無奈。
“皇上,現在不是琢磨旁人什麼心思的時候,開春事不少,金陵不能沒人主事。桑贈齊微臣瞧著挺好,右相的眼光不會錯。”
承啟帝思索片刻,“易騫如何?”
徐則詫異,“左相推薦的?”
承啟帝目光在棋盤上,腦子裏不知想些什麼。
這下輪到徐則笑了,“不就一個金陵知府的位置麼,這一個個的……”左相平時混日子,又像極了保皇派。
看來他的心早就偏了。
“這兩年江南稅收屬金陵最高。”還不止高一點。
以前因為世家勢大,官員更替極快,久而久之朝中便沒幾個人願意去管江南的事。如今不同了,金陵稅收大增以及太子朝江南伸手後,各大勢力都開始把目光放到了江南。羅參的愚蠢,更是給他們白送了機會。
徐則心道:都是我兒媳的功勞。
次日,金陵知府的任命下來了,由僉都禦史易騫接手羅參留下的爛攤子。而徐則深夜進宮的消息也很快傳了出去,也所以大家都以為是他的主意。
“你難道不知易騫是誰的人?”張相爺逮著昏昏欲睡的徐則劈頭蓋臉一通罵。
“徐、張兩家並無過節,為何你要處處與張家過不去?”
徐則冤枉極了,可也不能說出實情,是承啟帝玩骰子決定的人選,易騫純粹是運氣好。
“易騫是誰的人?”徐則一臉好奇湊到右相眼前。
張相爺被他突然反問噎住了,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漏了嘴。徐則並不打算放過他,“易騫是誰的人,桑贈齊又是誰的人?右相不妨給下官解解惑。”
“他們都是皇上的臣子。”左相突然出現。
徐則後退兩步,與他們保持距離,點頭道:“最好如此,否則……”他沒把話說完。
三人的來往很快就傳到了承啟帝耳朵裏,徐則說的話正是他想說的,但他沒有一絲愉悅,更多的是對左右二相的失望。
皇後有兩個兒子,祝嫻妃有兩個兒子,四皇子得外祖寧家和妻族張家支持,七皇子得祝家支持,自己也有幾分本事,三皇子這個隻知吃喝玩樂的,竟然也有了想法,左相選他是不是就瞧上他這好控製的性子?隻有太子,得不到外祖家支持,妻族也早沒落,全靠自己走到今天。
“皇上您昨夜裏召徐大人進宮,不是想讓徐侍郎任金陵知府的麼?”長順不解。
徐侍郎就是徐進,上半年剛升任禮部左侍郎。大家都說他沾徐則的光,隻有承啟帝知道老徐家就沒有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