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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艘僅容納四人的小舟從內城河的支流劃到一處年久失修的拱橋下,這座拱橋木石混合,因水位淺而緩慢,橋下擠滿了茂盛的水生植物和不知從哪裏飄來的雜物。
徐野用竹篙撩開障礙物,到了拱下,把船頭打橫,並讓駱行用另一根竹篙將右側水草撥開。隨著高高厚厚的雜草被層層撥開,一個黑漆漆的洞出現在他們眼前。徐野把小舟撐進洞中,卻沒有點燈,全靠意識在分辨方向。
漸漸的前麵出現一些昏暗的光點,慢慢朝著某個方向前行,徐野撐著小舟慢慢靠近,就著微光她大致看清了這條暗渠的構造。
有人工開鑿的痕跡,也有自然形成,沒有什麼章法可言,很粗糙很匆忙。頭頂上偶爾出現一兩個長滿了附著物的人工洞口,她猜測應該是某些人家的廢井,或者倒汙濁物的地方。
隨著光點越來越近,程馥發現那是一片浮箱,用結實的雨布包裹著,有“水鬼”拖著往某個方向拉,光點就是“水鬼”綁在頭頂上的油燈。
這批貨數量很大,他們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最後一位“水鬼”經過。
“都是些什麼?”程馥好奇。
“珍珠、香料、奴隸、寶石、禁藥……但凡收重稅和不許入關的都可能從這裏走。”徐野繼續往前撐。
暗渠水道分支多,縱橫交錯,容易迷路,若是不小心掉入更深的地下洞窟,那麼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他們一行也沒有什麼固定的方向,不過越往裏看到的人就越多,甚至還出現了簡陋的碼頭。
別人瞧他們幾個戴著鬥笠,以為是犯了什麼事想借道逃跑的,便沒有懷疑。
這是靠這條暗渠營生的人互相之間的默契。
“看上去不少年頭,官府竟不知?”上了岸,踏上馬車,程馥有些納悶。
暗渠的分布太廣了,又不屬於任何人任何勢力,大家混著用,能在京定衙門眼皮底下藏這麼多年,實在不可思議。除非官府裏的人知道,而這個渠道對他們也有利可圖,所以都心照不宣。
幸好現在不是戰時,不然暗渠的存在就是將整個京城置於危險之中。
“就是你想的那樣。”徐野道。
“不過,沒有我帶路,你不能私自前往。”暗渠是治安盲區,在裏麵發生什麼都有可能。幫會為了搶物資械鬥也不是沒有過。
小姑娘乖乖地答應,反正她也不打算幹非法的勾當。
梁國公府
祝婷失去孩子,梁國公府明著偏袒顧長惜,原先想賴在顧家當米蟲的祝家人都像避瘟疫般迅速搬離,沒有為祝婷伸張,也沒有關懷這個失去親子的女兒,祝婷就像被榨幹最後一滴水分的甘蔗。
如今她看似行走自如,實則身邊全是顧政安排的人手,那些婆子孔武有力,一絲不苟,半點空隙都沒有。她若是敢往長樂院走一步,她們就會對敢把她拖回屋裏。
她想自己之所以沒有被拘禁,大概因為她身上還頂著梁國公夫人的名分吧。
府上的老嬤嬤曾告訴過她,本來跟睿王有婚約的是顧長惜,顧長惜嫌睿王當時是個殘廢,又早私下跟席衡昀有了情愫,死活不肯嫁睿王。
梁國公不舍得這門攀上皇室的婚約,又不想委屈這個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女兒,於是不惜放陳夢鈴和離,不惜靠向祝嫻妃,也所以和祝家這門婚事就是這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