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野照舊溜進小姑娘的屋裏。
程馥趴在床上,睡得天真無邪,跟不久前那個瘋狂的女孩似乎不是同一個人。徐野身上還穿著訂婚宴的衣裳,不想弄髒她的床,便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就這麼看著她。
“膽子真大啊,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沒在生氣?”小姑娘迷迷糊糊地聲音從枕頭裏傳來。
徐野捏住她的臉,“想不想聽為夫的懺悔?”
小姑娘翻身滾到床裏邊,“不想,困……”
徐野開始脫衣裳,“我思前想後,覺得還是先生米煮成熟飯比較妥當。”
程馥閉著眼睛笑,“你也有怕的時候。”
徐野脫到一半的手突然停下,“怕的啊,怕天一亮你哥哥就要殺我,到時候你守寡,沒個孩子傍身怎麼行?”
“……好有道理。”睡意全無。
程馥揉了揉眼睛,撐著身體坐起來,麵對著他,“其實你不必緊張,不會有什麼改變。無論是婚事,還是我的心意。”
“那我就一輩子不說。”把衣裳隨意丟在地上,徐野上床躺好,把被子拉到頭頂。
小姑娘嫌棄地瞅他一眼,打了個嗬欠,重新睡回去,“徐六你就是個慫貨。”
“嗯。”
“這床上就一床被子,你想冷死我嗎?”小姑娘不滿。
徐野打開一個口,把她拉進去,裏死死抱著,像視如生命的寶貝。
“張香森說趙燕然不知情是真的?”
“……是真的。”
“那會兒咱們倆也算有交情,你看我那麼慘,不告訴他,是故意的?”
“嗯。”
程馥深吸一口氣,“什麼時候惦記上的啊?”這個問題放在她心裏好幾年了。
徐野身體顫了一下,“那年在翁齊敏莊子上。”
程馥吃驚,“豈不是咱們剛認識那會兒?”
“嗯……”
程馥有點想喝幾杯,“如果沒有春宴那場變故,你這別扭的性子,怎麼辦啊?”如果她是個遲鈍的,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如願以償?程馥覺得糟心,更多的是慶幸。
“安排睿王跟外邦公主和親,再不然把他推向爭儲……法子多得很。”他那口氣還挺得意。
“若我喜歡睿王呢?”
徐野聲音沉下來,“……即便你成為他婦,生兒育女,我也會竭盡所能。”
“你隻能是我的,死也要跟我葬在一塊。”任性中帶著堅定。
程馥哭笑不得,“要我為你鼓掌嗎?”她此刻才察覺,徐野其實也挺幼稚的。
“一廂情願總歸是要付出點代價。”早在對小姑娘起念頭時,他就想到了這個結果。
“那你現在是後悔騙了我?”
半晌,徐野才幽幽地開口:“不後悔……”
程馥掙開他的懷抱,坐起來,“沒洗漱就敢上我的床,一身酒味,難聞死了。下去下去。”
於是值夜的丫鬟們都忙活起來,徐野泡在浴池裏,目光隨著為他準備衣裳走來走去的小姑娘,突然有種劫後餘生的不真實感。
“我今晚好多細節忘記了。”她想大概是心理上的自我保護機製啟動。
徐野靠著池壁,“經此一役,我相信你能登基。”
程馥抱著他的睡袍,歪腦袋看他,“你怎麼不問我原不原諒你?”
“不敢問。”
“真可憐,愛我愛得這麼卑微。”小姑娘拍了拍他露出水麵的肩膀。
人走遠後,徐野大聲嚷嚷:“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已經拐到梳妝間的人回了他一句:“快點洗,我困死了。”
第二天,東宮依舊沒有從程家撤人,不過太子妃特地派了人過來告訴他們,太子的傷無礙,讓他們不必掛心。
不能出門,程馥也無所謂,反正東宮的人沒攔著外人探望。也所以吳纓和景元澤過來並未受刁難。
“你心怎麼那麼大?”吳纓看她跟沒事人一樣。
“不然呢,昨晚我確實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啊。夠死幾個來回了。”還是那句話,債多不愁,虱多不癢。
吳纓翹著二郎腿,閑適地拿起茶杯吹了吹,“有我在你死不了。”
小姑娘衝他咧開一個壞笑,“就知道你這陪嫁靠得住。”
跟他們兩個不同,景元澤昨晚是真切見識到了什麼叫神仙打架。躺家裏感歎了一晚上,難怪在金陵那幾年程馥就沒輸過給誰。
她自小生長的環境,她在年幼時經曆的,都不是江南土族女子們能想象的。
“讓你們看笑話了。”好好的喜宴,變成打打殺殺的場麵,她很過意不去。
景元澤切了聲,玩笑道:“你和吳纓當年上吳家尋仇,動靜比昨晚大。”程家兄妹昨晚吃虧就吃虧在帶的人不多,否則哪裏能讓張晚晴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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