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瑪爾德蘭的眼眸深處,金色的光芒濃鬱起來,整個人都通精神煥發般,臉上都充盈著光彩。他緩緩的拄著手杖,慢慢的抬起頭來,望向那佇立在半山腰上的黑色城堡。
翻身上馬,勒緊韁繩,兩名扈從緊緊的跟過來,瑪爾德蘭已做好麵對一切的準備。
與此同時,遠處的紅磚瓦房處,也走出一隊騎士,人數在十幾人左右,由莉雅和威瑪爵士帶隊,朝著這位紅衣主教而來。
漸漸的,在雙方的視野中,各自的模樣都清晰起來。
瑪爾德蘭麵容沉靜,氣質非凡。
不過他身邊的兩名扈從,沒有他的修為和涵養,從繃緊的麵皮上,就可以判斷出,他們緊張起來。
“主教閣下,他們似乎是來迎接我們了。”
“保持沉默,孩子。主會洞悉一切。”瑪爾德蘭淡淡一笑,勒住韁繩停下來,目不斜視的盯著對方,看起來在等待對方的朝見。
麵無表情的莉雅,帶領著隊伍在瑪爾德蘭正前方五六米的地方停住,目光淡漠,看起來卻沒有下馬參見的意圖。
無聲的對視,沉默的交鋒。
“我明白了。”瑪爾德蘭微微眯縫的眼睛,用一種十分失望的目光注視著莉雅:“孩子,你們讓我失望了,讓偉大的阿祖瑪特失望了!”
對方冷漠的態度,表明了立場。
而莉雅從一開始就沒有虛與委蛇的打算,或者說不屑於隱瞞和偽裝。她的態度很冷淡,就像對待一名路過的陌生人:“我就是黑石領的主人,請教閣下名諱。”
“大膽!”瑪爾德蘭身邊的教會扈從,曆來心高氣傲,也是護教騎士,見到這位年輕的女騎士,態度如此不遜,心裏升起怒火:“你身為騎士,見到紅衣主教大人,竟然不下馬參拜?”
莉雅看都不看他一眼:“閣下駕臨黑石領,有何貴幹?我們這裏忙碌的很,恐怕沒有什麼事件來招待你。”
“瑪爾德蘭·泰文。”瑪爾德蘭衝著扈從擺擺手,示意住口,並不生氣,反而微微一笑:“我看到了一群迷途的亡羊,神聖的主,讓我將你們領回,接受靈牧和監督。”
莉雅忽然笑了,笑的很是嘲諷:“抱歉,泰文先生。我們不是牛羊,不需要任何人的放牧和監督。我們有自己的意誌、思維還有——智慧。”
瑪爾德蘭上下打量著莉雅,眉頭有一絲輕皺,眼裏的神光逡巡不定:“智慧的源泉是聖靈的言語和戒訓,阿祖瑪特至上創造了智慧,注視它,數清了它,並慷慨的將智慧的恩賜,傾注在一切愛慕聖靈的人。”
“智者要節製,要醒寤,因為,智慧的仇敵魔鬼,如同咆哮的獅子巡遊,尋找可吞食的愚妄者。”
不得不說,這位主教的口才也極為的了得,不愧是狂信徒。他看起來不驕不躁,句句名言警訓,就像一個年長的老者,在開導誤入歧途的年輕人。
當然,莉雅根本不吃著一套,對於智慧的理解,她認為有更深層次的感悟:“抱歉,泰文先生,關於智慧我們有不同的看法。當然,如果您是來黑石領做客的話。或許,我們會抽出一點時間招待你。”
她始終以‘先生’稱呼瑪爾德蘭,顯然並不認可他的主教身份,而且並不願意繼續探討智慧。
瑪爾德蘭仍舊不驕不躁,保持風度,輕輕的舉起法杖:“仁慈的主啊,請原諒迷途者的,所有的罪過,我願意替其承擔,一切的責罰都歸於我。隻願你降下真正的智慧,掃除遮蔽雙眼的黑暗!”
看,多麼偉大?
若是聖靈信徒聽到的話,肯定會感動的熱淚盈眶,地位如此崇高的紅衣主教,願意為自己承擔罪孽。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威瑪爵士開口了:“泰文先生,看起來你應該在教堂的懺悔室裏,那裏的罪人一定很樂意聽見這番話。威瑪·海姆沃斯,來自王都。”
瑪爾德蘭愣了一下,旋即道:“我聽過你的家族名諱,你的先祖曾在聖靈的指引下,建立了功業,那是真正的智慧。你們需要敬畏聖主,要信賴他,他的慷慨賞賜,就不會落空。你若想重拾先輩的榮耀,就須讚美他的慈惠寬仁,即便在患難中,他也會赦免你的罪過,並施救恩。”
說實話,隊伍中的拉爾夫,對這個神神叨叨的老頭,有些不耐煩了,滿臉嫌惡的表情,冷哼道:“老頭,我們不過是生在邊陲為生存掙紮的小角色,不值得你這樣的大人物來拯救。更何況,我們不需要拯救。所以,麻煩你簡單明了一些,來做客,歡迎。不做客,請滾蛋!”
瑪爾德蘭的眉毛跳了跳,他身邊的護教騎士肺早就氣的快炸開了,眼見一個獨眼的家夥,如此狂妄的叫囂,一個個目光如刀似劍的按住了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