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笙歌其實並不困,但是夜間行車很無聊,竟然漸漸睡著了。車子開回江城已經很晚了,葉熙看了下時間,學校宿舍差不多鎖門了,就直接把車開到了他的公寓。
“笙歌,到了。”葉熙用手摸了下楚笙歌的臉頰,滑嫩的質感像是剝了殼的雞蛋。
“哦。”楚笙歌坐起來,感覺有東西掉了下去,撿起來才發現是葉熙的外套。看看外麵不是在學校,她有些意外。
“你睡這裏,我回家住。”葉熙幫楚笙歌解開安全帶。
“哦……好……”楚笙歌昨晚沒睡好,現在睡的有些迷糊,“開車要小心點兒。”
“知道了,我看著你上去。”葉熙理了理楚笙歌的頭發:“鑰匙帶了嗎?”
“嗯,帶了的。”
楚笙歌上了樓,從包裏摸出鑰匙打開了門。楚笙歌會過來整理房間,有時候葉熙出去比賽或演出她也幫忙照看一下,不過確實沒在這裏留宿過。
楚笙歌換了拖鞋,先到廚房燒了開水,然後去浴室衝個澡。她裹著浴巾走進臥室,拉開衣櫃的門。葉熙的衣服多半是淺灰或是卡其色,襯衫幾乎都是白色。楚笙歌選了一件襯衫當睡衣穿,雖然有點兒短,但是也隻能湊合一下了。
楚笙歌給葉熙發了一條信息,問他到家了嗎,他媽媽的身體是不是好一些了。雖然自從上次跟餘姝姚見過麵後,她們可以說彼此都沒什麼好感,但是楚笙歌明白,如果她要葉熙在一起,就必須接受他的媽媽,寒暄禮儀是絕對不能少的,這個是禮數,她從來就不是不懂禮貌的人。爸爸教過她的,對於無理的人不能比他更無理,那樣隻能降低了自己水準。沒有必要為不重要的人改變自己,他們不值得的。
楚笙歌放下手機用毛巾把頭發擦幹,然後將燈調暗了些,拉開蓋著床鋪的被單準備睡覺了。即使燈光並不明亮,楚笙歌還是一眼就看到雪白的枕頭上有一根亞麻色的頭發。頭發很長,彎彎曲曲的。楚笙歌用手指捏起那根長長的頭發,這樣的顏色不可能是上了年紀的人會染的,至少葉熙媽媽的頭發不是這樣的顏色。
葉熙有輕微的潔癖,公寓平時連客人都很少。即使助理過來給他送衣服之類的東西,他都是自己下去拿的,所以臥室更不會隨便讓人進來。楚笙歌知道兩個人在一起彼此信任和重要,可是不管她多努力,都無法為這根頭發的存在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葉熙出軌這個想法在她的腦袋裏投下一顆重磅炸彈,或許她的智商已經被炸得粉碎,所以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這個空間似乎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切都靜止了。
電話鈴兀禿地響起,楚笙歌才從震驚中拉回一絲神識,看到是葉熙打來的電話,她本能地想要掛斷,卻深知逃避沒有任何意義,“喂。”
“我剛到家,我媽沒事兒已經睡下了。你也趕快睡吧,今天都在路上折騰,一定累了。”
“哦。”楚笙歌有好多話想跟葉熙說,甚至想要直接問究竟是誰在他的臥室裏留宿過,可是話到嘴邊她卻沒有勇氣開口,隻好匆匆掛了電話。
葉熙把冷氣又開大了一些,剛才回來喝了一杯水,現在反而更渴了。他又喝了一杯水,然後去浴室衝涼。
楚笙歌將衣服穿好,離開了葉熙的公寓,她沒有辦法睡在這張落下別的女人頭發是床上,隻要想到葉熙跟這根頭發的主人在這裏可能發生過的一切,就覺得一陣惡心。或許她也有潔癖,是精神上的。
歌的腦袋完全是放空的狀態,走到宿舍樓下才想起來早就過了門禁時間。現在去敲門其實也沒什麼,最多隻是被宿管訓一頓。可是楚笙歌現在真的沒有心情來承受訓斥,她記得離學校不遠有家小旅館,去那裏住宿的多半是學校的小情侶。雖然沒去過,也可以預見環境一定不怎麼樣,此時無處可去的她也沒的選了。
走出學校的後門,雖然已是午夜,可是這條街上的燒烤攤生意卻依舊火爆。看著喧鬧的人群,楚笙歌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虛無切荒謬——她以為世上最牢固的庇護所,隨著父親的去世,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分崩離析了。她以為堅貞不渝的愛情,像是一個美輪美奐的肥皂泡,被一根纖細的頭發,啪的一聲就戳破了。
當楚笙歌的電話再次響起時,她完全是機械地接了起來,路塵寰的聲音像是一個魔咒,“回來了?”
“是的。”有那麼一瞬間,楚笙歌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路塵寰的錯,如果不是他非要她回來,或許就不會發現那根將她的心髒幾乎要勒出鮮血的頭發……
路塵寰皺了下眉,楚笙歌的語氣硬邦邦的,沒有一絲溫度。憑借驚人的耳力還是聽出她應該是在外麵,“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