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裴少石把卡車開走,薑新禹這才放心離開。
“薑隊長?”一個聲音叫住了薑新禹。
薑新禹回頭一看,是一臉驚喜的李愛國。
對這個外表憨厚,實則虛榮心極強的家夥,薑新禹多少有些反感,明明是窮苦老百姓家庭出身,那些腳踏實地的優良品質怎麼就一點都看不到呢?
尤其李愛國上次提到了撫恤金的事,讓薑新禹對他僅有的一點好感也蕩然無存!
“下班了?”薑新禹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沒呢,我有事提前走一會。薑隊長,您去哪?”
“運河北街。”
“我去十八街,您能不能……順路捎我一段?”
“可以。”
他這麼說,薑新禹也不好拒絕。
上了車,李愛國搭著話,說道:“您是來海關辦事嗎?”
薑新禹不置可否,說道:“李國,杭老坎用人,向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愛國低眉順眼的說道:“……明白。薑隊長,我把名字改回來了,還叫李愛國。”
“哦,改回來好!”薑新禹隨口敷衍著。
十八街附近一家米鋪門前,米鋪掌櫃和一個女人在大聲爭執。
身穿和服的女人手裏拎著米袋子,操著一口生硬的中文說道:“我買的是白米,你摻了這麼多粳米,而且還少了半斤……”
米鋪老板瞪著眼睛說道:“你別胡說八道啊,誰能證明你是在我這買的米?”
女人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說道:“馬掌櫃,做人要講良心,我每次都是來你這裏買米,你、你怎麼能這樣呢?”
馬掌櫃不耐煩的揮著手,說道:“去去去,快走快走,別耽誤我做生意!”
李愛國搖下車窗,大聲說道:“小日本,滾出中國!”
日本女人抹著眼淚,在馬掌櫃的冷嘲熱諷中快步走遠。
李愛國把頭縮回來,恨恨的說道:“這些小日本,就是欠收拾!當初,要不是他們騙我……”
話說一半,李愛國訕訕的閉了嘴,那件事他可不敢讓薑新禹知道。
薑新禹心裏忽然煩躁起來,說道:“你在哪下車?”
李愛國張望了一會,說道:“到了到了,就在……雜貨店門口。”
轎車緩緩停在路邊,李愛國開門下了車,回身恭敬的說道:“謝謝了,薑隊長。”
薑新禹開車繼續向前行駛,他看了一眼後視鏡,李愛國在街邊站了一會,並沒有去雜貨店,而是快步進了隔壁的巷子裏。
薑新禹當過警察,對這一帶非常熟悉,那條巷子裏,除了不掛牌的煙館,再就是做皮肉生意的暗娼!
軍統堰津站。
薑新禹剛回到辦公室,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薑新禹脫下外套和帽子,掛在衣帽掛上。
房門一響,陶建明推門走了進來,說道:“薑隊長,回來了?”
“是陶少校啊,快請坐。”薑新禹熱情的招呼著,拿過暖水瓶沏了一杯茶遞過去。
陶建明雖然隸屬軍統部門,但是遲遲沒有委派任何職務,一直掛靠在堰津站,每天出來進去無所事事。
落座後,陶建明說道:“我是特意來向薑隊長辭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