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她的腿突然像灌了鉛一樣的沉。
前邊的慕疏言盯著季舒澤瘦削的背影臉色隱隱發白,他看了一眼慢吞吞跟在隊伍後的蘇闕,扶了扶眼鏡,也悄悄的放慢腳步湊到蘇闕身邊,忐忑不安的說道:
“白姑娘,你有沒有覺得,季澤小兄弟有點……”
慕疏言扭頭忌憚的看了一眼打頭季舒澤的背影,沒有說下去,但鏡片下的眼神卻閃動著,傳遞著那句沒說完的話。
季舒澤——有點奇怪。
蘇闕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季舒澤的背影,高挑瘦削的少年模樣,黑黑的影子在陽光下拉的很長。
她心中又浮上了那種濃濃的詭異感。
不是她的錯覺,的確是哪裏出錯了,季舒澤……就像……就像……
想到一個猜測,蘇闕兜中的手,下意識攥緊了冰涼的水果刀。
她長舒一口氣,側過臉去,凝重的點了點頭,動作幅度小到微不可查。
既使她與季舒澤僅相識幾個時辰,但她心裏也隱隱覺得,季舒澤不是會有這種詭異舉動的人。
有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
慕疏言聽了她的話,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就像把心裏的恐怖猜測全部說出來,心上反而輕鬆了一樣。
兩人若即若離的並排行著,顧忌著前麵的季舒澤,他們誰也沒有說話,而是各自想著心事。
那如果……他不是季舒澤……他又是誰呢?
真正的季舒澤……又在哪裏呢……
蘇闕冒出了一身冷汗,身上衣服濕濕的貼在皮膚,冷風一吹,傳來一片沁涼的觸感。
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
“姐姐,你在想什麼呢?”
麵前突然出現季舒澤放大的臉,從這個角度看,每一個毛孔都清晰可見。
他的嘴角依舊帶著笑。
蘇闕眼瞳一縮,下意識的出拳想反擊過去,目光觸到季舒澤背後慕疏言擔心的臉,才猛然反應過來,但手已伸出,收回怕已是來不及了。
蘇闕腦中迅速反應,變拳為掌,一把拍在季舒澤肩頭:
“說什麼呢,季澤,突然出現,都快嚇到我了。”
蘇闕低頭拍了拍胸膛,眉峰一聚,裝作一副嚇到的樣子。
挑不出毛病的表情,輕鬆自然,看著倒還真有幾分真實。
蘇闕覺得,奧斯卡真欠她一座小金人。
季舒澤歪著頭,上下打量著她,銳利的視線像含著刀子一樣,直剖骨髓,就像能把人看透一樣。
蘇闕垂下眸子,強作鎮定。嗓子眼卻仿佛含了一口唾沫,上不來,咽不下去。
空氣一時凝固了。
季舒澤眯眼打量許久,見看不見她表情的瑕疵,便半信半疑的相信了他的話。
背後的慕疏言替她鬆了口氣。
盡管她年紀有點小,但這時候,靠的住的盟友就隻有她一個。
至少他潛意識是認為,蘇闕比那對情侶靠得住。
季舒澤收回目光,唇角重新揚起笑容,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樂嗬嗬的對蘇闕說:
“姐姐,我找到了一個空的別墅,他們都已經停下來了,就你還在走。叫你,你也不聽。”
季舒澤皺眉,清秀的五官抿起,臉上似有無奈。
“所以我隻好靠近點來叫你了啊。”
蘇闕看了看其他人的表情。
慕疏言在季舒澤背後微微點了點頭。
蘇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含糊的說道:
“這樣啊……”
季舒澤點了點頭:
“既然找到了房子,那大家就趕緊進去吧。”
季舒澤說著挪了挪,露出背後虛掩的房門。
他的笑容更大了。
這的確是一棟很豪華的別墅,整個房子設計標準的像海報裏的宣傳畫。
左右兩旁一大叢鬱鬱蔥蔥,綠的耀眼的園藝樹簇擁著中心的雪白歐式洋房。
精美的複古花飾點綴在房簷左右交相映襯,銅製的大噴泉池豎立在別墅前,祥獸的嘴裏卻沒有水噴出,但這儼然不有損多少這別墅的優雅氣派。
奇怪的是,蘇闕在看見這棟房子的一瞬間卻感覺了一種詭異的熟悉感,腦中有畫麵一閃而過,快的像幻燈圖片千倍快進。
似乎……她曾在哪見過一樣。
腦中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東西似要浮出水麵,卻還仍保持著最後的矜持,蒙著層若有若無的膜。
蘇闕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從末世前到末世後,她一直窮的坦誠,怎麼可能見過這種氣派房子呢。
她歎了口氣,拋開那些古怪的想法,跟隨眾人從白漆木的歐式紋花大門慢慢進入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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