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宿舍的門，有的新兵光著膀子、有的穿著秋衣，脫下來的衣服在床上橫七豎八的丟著。站在門口的楊文寧眉頭一緊，看著眼前的景象，他左手用力將門關起，隻聽“咣當”一聲，嚇得所有新兵一個機靈筆直的站在原地。
“都他娘的翻了天是吧，誰讓你們回來光膀子的，衣服不想要了是吧。”楊文寧快速走到光著膀子的高楊床前，拿起他脫下來的衣服，拉開窗戶一把丟了出去。
留下高楊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班裏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此時的肖正因為之前一直跟在楊文寧身後，在楊文寧甩門的時候他還沒有走到門口，屋裏的狂風驟雨，嚇得他也沒敢開門進去，就這樣站在班級的門口靜靜地聽著屋裏發生的一切。
“去，自己把衣服撿回來。”
“是……班長”
開門的一瞬間，高楊和肖正打了個照麵，兩人都是短暫的一愣，高楊稍稍側身閃過肖正，光著膀子朝著樓梯跑去。肖正也沒有多餘動作，一個閃身進了屋，將門輕輕地關上。
“剛才帶回之前我給你們說的什麼，劉海洋你說！”楊文寧用犀利的眼神看向劉海洋。
“報告班長，您說的是讓我們回來整理床鋪，抓緊洗漱。”
“那他娘的一個個還在這裏和大爺似的，等著我給你擦臉呢！”楊文寧再說這句話的時候把聲調又調高了幾分。
“班長，其他班的人都把洗漱間擠滿了，我們沒法洗啊。”馬振有些不服氣的插嘴道。
楊文寧狠狠地瞪了馬振一眼，沒有接他的話。“今天我就強調一遍，以後不管是出操還是訓練，回來後都給我把衣服穿好嘍，誰要是再敢犯，別怪我把你衣服丟出去！”隨即低頭看了一下手表。
“離開飯還有二十分鍾，不管你們用什麼樣的方法，把自己的事情解決完畢、收拾利索，吃完飯回來打掃班級和公共衛生區。”楊文寧的話剛說完，門口傳來了高楊報告的聲音。
“進來！”
隻見高楊光著膀子，右手拿著從樓下撿回來的衣服站在門口瑟瑟發抖。鼻涕不時地流下來又被他用力吸了回去，就這樣來來回回著。
“班長，衣服我撿回來了……”高楊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膽怯。
“穿上衣服！”楊文寧說話的時候還是一臉嚴肅，但是內心深處有點想笑，他沒想到高楊會光著膀子回來。
“這次長記性了嗎？”
“班長，我記住了。”高楊邊說邊用手掌抹了一把流到嘴唇上的鼻涕。
多年以後，高楊和肖正再談論起這件事的時候，兩人都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高楊自己說，從那以後不管是再熱的天氣，他都再沒有光過膀子，因為那天的刺骨的寒冷和樓道裏新兵看他時候的表情，是他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記憶。可能對每一個當過兵的人來說，隻有嚴格才能培育出他們令行禁止的戰鬥作風。
新兵連最大的問題就是人多，洗漱的人多，吃飯的人多，更要命的是上廁所的時候人更多。肖正他們四連所在的樓層隻有一個公共衛生間，裏麵配有10個水龍頭、1個熱水器和6個坑位。每天早上和晚上這裏都是最熱鬧的一個地方，一百多號人在短短的半個小時內洗漱上廁所一氣嗬成，真正考驗搶位置的能力。因為開訓的時間在寒冬臘月，熱水器提供熱水的能力有限，很多人不得不忍著刺骨的涼水簡單的洗把臉，最難受的就是刷牙，一口涼水下去，感覺牙都要被凍掉了。對大多數人來說一周能洗上兩次熱水都是奢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