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兒來,一是為了查紀韻當年到底去了哪裏,二則很單純的來遊玩。如果不是蕭年找到紀沫,她根本不會放過他們,但是如果是誤會,她這十幾年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紀沫的心裏有些迷惑,也有些悵惘,萬一蕭年說的都是真的,她該何去何從?
“笑笑,我可以帶你去見蓮姬,但是你得保證不要衝動。”景琉鄭重其事地說。他真的擔心,紀沫會接受不了現實,如果她知道記憶中那樣溫柔的母親,是這樣一個人,她一定會崩潰,從此跳下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
“嗯。”紀沫點點頭,她來這兒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會冷靜地看待。
景琉牽起紀沫的手,似乎是在給她力量,一步一步地向未知的未來走去。
進入一個房間內,溫馨而簡單,而紀沫卻覺得都是媽媽的味道,這味道讓她控製不了的著迷。媽媽很少用香水,但是身上總是有淡淡的香味,和這個房間的味道很相似,但還是有點細微的不同。
景琉已經出去了,這裏隻剩她一個人,因為這件事隻有靠她自己,才能完全的走出來,走出那個童年的陰影。
門開了,一個女人,準確的說是一個時過三十,卻依舊風韻猶存的女人,再確切一點的說,是一個除了臉上的疤,幾乎和紀韻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走了進來,她身著一襲繡著牡丹的旗袍,雍容華貴。
她臉上的疤布滿了半張臉,卻不讓人覺得難看,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女人,和媽媽一樣,紀沫眸光一黯,唇邊銜著苦笑,她還以為紀韻的音容笑貌她早就忘了。
“你是糯糯吧。”沒有疑問,隻是感慨,“和你媽媽長得真像。”她微笑著,說,“算起來,你還應該叫我一聲阿姨呢。”
紀沫知道,能長那麼像,怎麼可能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紀沫竭力使自己的聲音沒有起伏。
“當年啊。”蓮姬目光望向天空,似是在緬懷,眸中卻是諷刺,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在嘲諷他人,不過紀沫清楚的感覺到,這個自稱是她阿姨的人很苦,甚至比她還苦。
“也好,就當傾訴一下,也很久沒有人願意聽我講起這件事了。”她絮絮道來,滿是懷念,沒有一點怨恨,也是,過了這麼多年。
經過時間的洗滌,蓮姬變得越來越通透,這個世上,本來就有許多不平事,就算她再怨恨,也不能怎麼樣。
蓮姬的語氣平淡,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使紀沫知道她真的已經放下了,心裏不免有些愧疚,她打擾了她平靜的生活,甚至可能將要揭開她的傷疤,但是她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她的母親,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能使她把她拋下。
“我原來的名字叫做紀蓮。”蓮姬微微一笑。原來還是會痛,紀韻,可惜你已不在,沒辦法欣賞我痛苦的時候。
“我猜到了。”紀沫誠實地說,並不驚訝,她早就做好準備,能這麼了解媽媽的人,豈能是非親非故之人。
蓮姬並不驚訝,隻是讚賞地看著她,“本來我也有一個孩子,還在肚子裏的時候,她就夭折了,如果她出生,一定會像你這樣聰明,也一定會……”蓮姬沒有說完,可紀沫卻知道她要說什麼,她也一定會比紀沫幸福。
“你可以繼續講嗎?”紀沫的傷口上多了一些鹽,疼得入骨。
“可是,她終究沒有出生,因為,我的姐姐,我的丈夫狠心地要和我離婚,連孩子也未曾留下。”蓮姬的表情有點苦,“其實,算上去,好像我才是第三者,因為那個時候,他們在鬧別扭,在別人的眼光看來,我就是趁虛而入,但是,我是真的沒有辦法看著他痛苦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所以?”紀沫試探地問。
“所以我的姐姐就賭氣地嫁給了另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還挺愛她的。”蓮姬苦笑著說,心髒突突地疼,直蔓延到四肢。
“後來,紀韻和那個男人餘情未了,所以就有了後來的事情。”紀沫問,手上的青筋爆出,她真的受不了,這樣的真相。
“沒錯,你,我,還有一大群的人,都是他們的犧牲品,包括他自己的孩子。”蓮姬控製不住地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角的淚水就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