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本帥曾聞,魔謂佛曰:汝滅度後,令我弟子,皆剃發著僧衣為沙門,食爾飯,壞爾戒律,改爾教義,滅爾正法,爾能如何?”阿刺海別吉不甚在意的揮了揮衣袖,拂去唇邊噴出的血跡,眼中卻露出玩味之色。
如雪白衣上,遍布著星星點點的血痕,觸目驚心。
在她身邊的一切,都無聲無息的被魔氣所侵蝕,散發出荒蕪的氣息。
秋風蕭瑟,草木含悲,萬物凋零,不過如此。
“佛祖佛法無邊,尚不能普度眾生,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薩大慈大悲,發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宏願後,便轉十惡業輪於地府之中,此等大能,尚不能及,何況區區僧人。”虛竹默然片刻,搖了搖頭。
“老和尚倒也豁達,本帥還以為你會一直想著除魔衛道,舍不得死呢。”阿刺海別吉似乎輕輕哼了一聲。
“舍不得死,那便不用死了麼?”
“……有道理。”
“有謂佛陀入滅後正法、像法各一千年,後為末法時期,此時曆經一萬年後,佛法則滅盡。便是如此,也無不可。”虛竹微笑道。
“哦?你不怕我將你屍體用天魔功蝕去,拿你的修為為禍天下麼?”阿刺海別吉盈盈笑道。
“一副臭皮囊,舍了便舍了吧。佛不可渡盡世人,魔亦不可滅盡蒼生,如此而已。佛道消亡,妖魔橫行,亦是天道循環。”虛竹說到這裏,體內的傷勢再難壓製,輕輕笑了一聲,坐在地下。
雖然傷重,但虛竹也是得證一絲菩提之意的人物,心中依舊一片澄靜。
“輸贏成敗,又爭由人算。且自逍遙沒人管。奈天昏地暗,鬥轉星移。風驟緊,縹緲峰頭雲亂。
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夢裏真真語真幻。同一笑,到頭萬事俱空。胡塗醉,情長計短。解不了,名韁係嗔貪。卻試問,幾時把癡心斷。”
“這一生,就這樣吧。”虛竹想到這裏,微微苦笑,閉上眼睛,便即圓寂。
“所以我就不願意跟這種和尚打,輸贏都顯得沒意思!”阿刺海別吉輕輕撇了撇嘴,伸手按在虛竹頭頂上。
天魔蝕肉、蝕經、蝕骨的氣勁輪流刷過,虛竹的屍身已化為一層薄薄的人皮,風一吹過,便即無痕。
“天魔巔峰了,真該去伐世而征麼?”過了良久,阿刺海別吉睜開眼睛,突然閃過猶豫之色。
似乎在世間有什麼羈絆,卻又不曾想起。
“大概有些記憶被扭曲了吧,為了煉成神通,這不過是一點微小的代價,還算不上什麼!”阿刺海別吉默然片刻,雙眸又變得殷紅如血:“天魔巔峰,已然天下無敵,便是陸明再出,我也正可與他一戰,為大汗和幾位大將軍報仇。不過,當下找點事做的話,該先去滅南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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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見過公主!”天鳴方丈回方丈房處理了些事務,又翻了幾頁佛經靜了靜心,正欲前往藏經閣等候消息,便聽到房門輕響,一道纖細的女子身影出現在他麵前。
阿刺海別吉似乎已然沐浴更衣完畢,身著一襲淺綠色的輕衫,滿頭青絲垂至腰間,卻沒有一絲魔意外泄,反而給人幾分溫婉的錯覺。
本該有些香豔的畫麵,卻把天鳴方丈嚇得渾身一顫,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