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突然被這一問緘默了聲,隻是看著羽聲踏下台階的小小身子,心中如火如燒。自當寧西洛將羽聲接入京都之後,她便無了羽聲的消息,自是不敢去問,如今倒是突然於養心殿中見到了羽聲,又談何不急?
寧西洛鬆了雲溪的手,反而踱步踏出了養心殿,於高處俯視著台階之下跪著的陳巡撫。而雲溪自當跟在後麵,投過麵具的光看著羽聲小心翼翼踏下步伐。
羽聲穿著一身明黃的小襖,因為穿的過厚,所以每走一步皆是困難。
陳巡撫頷首皺著眉,看著眼前的孩童,自是疑問,卻無所言,再度垂身叩首,任憑風雪的侵襲,任憑這孩童蹲在身側凝著他。
一雙狹長的鳳眸帶著凝碧的光,一眨一眨地看著陳巡撫。
陳巡撫最終無可奈何,抬頭朝著高出喝道:“皇上!微臣——”
羽聲嗤嗤一笑:“爺爺,你冷嗎?”
陳巡撫被打斷的思路,剛要再度張口,羽聲便將小手從袖中伸了出來,輕輕握住了陳巡撫的手,再度道:“你的手好涼,真的不冷?”
陳巡撫想要縮回手,或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震驚地看著身前的孩童:“是大皇子?”
那手,他自然不敢收回,隻能任憑羽聲握著:“爺爺,你在我家門口已經伸冤了好久了,若是有什麼冤屈,我……阿嚏……也也是知道的!”
陳巡撫看著羽聲那白皙的小臉,沉聲道:“大皇子,這是養心殿!”
羽聲笑笑:“爺爺你回去吧。”
說罷,羽聲於陳巡撫耳邊說了什麼,陳巡撫臉色一變,再度叩首:“微臣告退!”
走的時,陳巡撫還於雪中踉蹌了半步。
羽聲起了身,搓著一雙通紅的小手一步又一步地邁向了那台階,繼而拽住了寧西洛的衣角,嗤嗤一笑:“羽聲可以見溪娘親了嗎?”
“是母妃。”寧西洛垂眸輕看那越來越遠的陳巡撫。
雲溪蹲下了身,直接握住了羽聲的手搓了搓:“你對他說了什麼?”
羽聲“哼”的一聲撇過了頭,將手抽回直接躲在了寧西洛身後:“我隻是說了,羽聲的娘親與她女兒同命相連……死的更慘……也因貴妃而死,所以我會為他做主的……”
雲溪微微一楞,隻是想著那句“死的更慘”,心中不由得苦澀。
“放肆!”於風雪之中,寧西洛冷凝著羽聲。
殿外的所有宮婢皆跪了下去,顧生言也於一側沉聲道:“皇上息怒。”
羽聲無可奈何地朝著雲溪而去,臉上皆是委屈:“是蘭澤爹爹告訴羽聲的!”
蘭澤……若是羽聲知道他已經死了……
雲溪苦笑,摸著羽聲的頭,輕輕撫著:“畫溪隻是睡著了,並非死了,明白了嗎?”
“自是知道,父皇曾告訴過我……可我畢竟沒有真的見到娘親,也自是不信的……”羽聲頷首,對著雲溪抿了抿嘴,繼而伸出了手臂——
雲溪愕然,隻是透過那麵具的光靜靜地凝視著羽聲那雙漂亮的眼睛,心中不由得一痛。即便是她,若是沒有看到那副身體還躺在養心殿的禁室之中,又怎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