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都皇宮禦書房。
自翌日午時之後,雲溪便跪足於這裏,龍子卿並未被宣至殿前。殿內空曠卻也暖和,殿內隻有一個宮婢在侍君。
雲溪抬眸瞧了這北淵皇帝,倒也覺得好奇。這皇帝並未著龍袍,反而是懶散地坐在金木桌前,翻著書頁。滿臉紋路,發白鬢角,看上去倒是和藹。
許久後,皇帝合上了書,道:“烈陽府之事,可聽說?”
雲溪俯身,隻道:“聽聞太子殿下提及,略知一二。”
皇帝並未抬眸,從宮婢手中接過奏折,翻開細看,再度問道:“有人說,烈陽府的探子將你賣到鬥奴場,你覺得是真是假?”
皇帝如此問話,倒是讓雲溪微微愕然,這顯而易見的事情為何要重新問?若是她說是真,那麼便是陷害大皇子的罪名,若說是假,那麼隨便給她安個罪名便是欺君。
如此問題,好回答,卻也不好回答,雲溪隻道:“回皇上,在鬥奴場呆了兩日,很多事情都不大明白。”
恍恍惚惚掠過這個話題,雲溪自感不錯。
皇帝再道:“聽聞你殺了鬥奴場許多死奴,還殺了上百隻畜生。如此能力,是如何落入那探子的手中,被賣到鬥奴場的?”
雲溪啟口未言,微微皺了眉:“草民被人偷襲才昏倒,並非能力過高。而且鬥奴場的畜生皆為餓畜,本便身子虛弱,並非雲溪能力過高。”
皇帝合上奏折,混濁的眼睛凝視著雲溪,突然笑道:“今日,朕派人親查鬥奴場,裏麵的小廝已經證實是將軍府之人綁的你,或許有人為了給你報仇,所以殺了烈陽府百餘口人呢?”
“皇上此言,雲溪聽的明白,皇上的意思是將軍府那家仆是烈陽府派來的。若是幫雲溪報仇,為何不救雲溪從那鬥奴場出來,偏偏要去尋烈陽府複仇?西州容不下我,雲府數十人死於京都慎刑司,如此身份又如何有朋友能幫雲溪呢?”
“巧言善辯,倒也不笨。”皇帝雖是笑道,眸中倒也生了怒。
雲溪抬起頭,眸光與皇帝對視,反而悠悠道:“昨夜有死士來殺太子,想必是授了皇上的旨意。目的不在殺太子,而是來試探雲溪。”
這話本不該問出來,可雲溪還是問了。烈陽府出死士刺殺東宮太子,如此光明正大倒也聞所未聞,若非皇上默許,又怎能如此出手?
這試探一詞,雲溪說的也巧妙,那些死士並非是來試探的,而是來殺她的。就比如說現在,她跪在這禦書房中,等的不過是皇帝的一個理由,一個殺她的理由。如此簡單明了的行為,龍子卿看的明白,她也看的明白。
皇帝並未動怒,反而問道:“你覺得朕為何想殺你?”
雲溪沉聲:“因流言。”
“說來聽聽。”
雲溪笑道:“未曾來胤都之前,想必各個官家都曾查過雲溪的身份,雲家之死隻留雲溪苟活於世,倒是以世人所不容。皇上定然覺得雲溪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
雲溪為撇眸子,耳動聞聲,門外似是有人。
皇帝輕瞥後方,道:“進來。”
話落,這禦書房的門便開了,一桌了紅色宮衣的內監便端著三尺白綾來到了雲溪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