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水閣麵露驚恐,雖跪在那裏渾身顫抖著,卻目光縈於雲溪之身。他逐步朝著龍攆跪走而去,頭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而皇帝的眼睛卻一直在雲溪身上。
第一次,雲溪想到逃走,她逐步後退,下一刹那,皇帝自龍攆掠出一手便攬在了雲溪的腰身之上,再度躍回了龍攆。
雨,順著簾帳層層落下。
雲溪掙紮在寧西洛懷中,一掌打去,直接飛躍龍攆之巔,俯視著寧西洛,一言皆不敢說。顏冥說過,隻要不碰到寧西洛,這張人皮麵具便不會被發現。如今,寧西洛便在這裏。如今,寧西洛便凝著她的臉,瞥看那人皮麵具上的虛假,唇角噙了一抹諷弄的笑。
她,絕對不能讓寧西洛看到她的臉,那張與曾經畫溪一模一樣的容顏!
前方戰火硝煙。
龍攆前,千水閣臉色僵白地看著看雲溪,指甲摳在泥土中燃了太多的泥土。
畫家軍,二十萬軍馬隨著號角之聲,從四麵八方而來,所有戰士以極快的速度身披戰甲,手持長刀,迎著月移西天的夜色朝著北淵軍而去。
自龍攆之後,一名老將自駿馬跳下,俯身道:“皇上,小兒無知,竟讓人殺了朱將軍,所有的罪責老臣願意一並承擔!”
說罷,老江長槍直接指向了龍攆之上的雲溪:“姑娘,偷入軍營便是死罪!如今,對皇上動手更是死罪!”
千水閣驚恐道:“父親!”
大雨滂沱,寒光利刃直接穿透了那層層雨水朝著雲溪而去,也便是這一刹那,雲溪的手直接環繞了那利刃,寸斷了長槍的每一寸。
老將軍自半空跌落,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千水閣扶起父親,麵目蒼白地看著自龍攆上逃掠而去的雲溪,渾身顫抖著。
這時,千水閣卻是看不懂皇帝到底想要做什麼。明明遠在京都的皇帝,此時卻為何已經到達了此處?
或者說,皇帝一開始就想要來此,而父親並非是上報戰贏之事,而是去接了皇帝?
那鳳眸之中,沒有怒,也沒有喜。
北淵突襲,皇帝隻是輕坐於龍攆之上,目光悠悠然然地看著前方雲溪逃離的方向,唇角淡了一抹嘲弄:“她,從何而來?”
千水閣再度跪下:“前日戰場而來,那個時候臣以為她是逃兵,便帶了回來。”
“哦?”
一邊是輕傷的父親,一邊是逃離的雲溪,一邊又是大戰已起的戰場。千水閣垂著身,再度沉了聲:“朱將軍殺了畫家軍數人,那姑娘是為了救臣,所以便殺了他!”
皇帝的眼睛最終落在了千水閣的身上,星淡眸深,唇角微啟:“嗯,朕明白了。”
千水閣猛然愣住,大聲道:“朱將軍的死,跟父親無關,一切皆是臣——”
說到這裏,千水閣對上了那逐漸冰冷鳳眸。
皇帝起身,目光映著前方起伏明滅的黑夜,那裏翻飛了火苗,樹林也逐漸燃燒起來。所有的一切皆在猛烈地進行著。
無瀾無波,便是皇帝的神情。
皇帝笑道:“朕可曾說過朱將軍不能殺?死了,便是死了。”
皇帝下了龍攆,一旁的內監小心地攙扶著。
九道黑影層層疊疊地飛掠於火燎的林中,竟將剛剛逃走的一人直接逼回了這校場,隻是一刹那,九道黑影有三道皆出了血痕,下一刹那,六人被傷。
那些黑影均是皇族的影衛,每一人的武功皆在皇帝之下,萬人之上!而傷了影衛的人竟是雲溪!
千水閣從這裏顫顫巍巍地起身,清眸看著那黑夜之中緩緩回眸的雲溪。
那雙眼睛,冰冷到了極致。
“寧西洛,你竟派出九名影衛去圍堵我?”雲溪大怒道。
皇帝掠下龍攆,一步步踱向雲溪。
那些受了傷的影衛瞬間掠失於這裏。
紫紅長衫伴著粹衣映月而下,星光點點,寧西洛頷首凝著雲溪麵目之上的人皮假麵,微微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