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生言在一側斟茶,看著海禦史那蒼白的臉,撇了撇嘴。
這跪在養心殿外又是一天一夜的功夫,如何不痛苦?這夜半,還要在皇帝這裏受委屈,自是跟別的大臣有些差距了。
忠臣,自是得了皇帝的偏愛。
海禦史放下茶盞,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一眼:“今日……臣跪的如何?”
寧西洛笑道:“甚好。”
海禦史又道:“這一跪,是求皇上明日定要開殿選秀女,功夫自是要做的像一些,隻是不知皇上明日要如何選秀女,又要選哪五個秀女?”
這一連串的問,顧生言徹底聽不懂了。
海禦史為了求皇上選秀,加起來跪了足足有半月功夫,這腿跪的都直不起身來,如今還能夜半在這裏問皇帝這些問題,到底是讓人狐疑。
寧西洛站起身,隻是看著養心殿內騰升的煙氣,輕輕歎息。
海禦史立即跪下,輕聲道:“若皇上不滿意,臣繼續跪?”
寧西洛翻開香爐,親自以玉勺下香,隻是淡淡道:“書燁商會後麵龐大的經濟脈絡逐漸清晰,這溫念妤到底是聰明,瞞了這麼多年,連朕都哄騙了。”
顧生言眉頭一皺,這麼多年?不是新上任的嗎?
雖不解,卻還是未曾說出口。
海禦史俯身:“依臣所見,這溫念妤將自家人送到宮裏當秀女,自是有自己的安排?還是說圖謀不軌。”
話至這裏,寧西洛卻是笑了。
文治一般不喜言笑,今日卻看著海禦史,還附帶著那冷冰冰的瞥視,到底是嚇人的。文治雖生得一副好看的臉,如此不言,更為嚇人。
海禦史俯身,緊握著拳頭。
市井的傳言,皆是他散出去的,文治下了命令,讓他跪,讓他逼文治選秀,皆是文治的要求。不然,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會逼皇帝去選秀。對於他,甚至是整個西州文武官員而言,文治不選秀才是正道。一個畫藍鳳,一個畫溪,將整個西州變得不得安生。
畫藍鳳不在,畫溪不在,整個北淵都被文治收入囊中了……
而這西州又有了一個大皇子,還是畫溪所生,所有這這皇帝有沒有後宮,倒也不大重要了。妖姬禍國,到底還是不該有的。
隻是,這海禦史卻還是不懂,皇帝為何又要選秀了。
寧西洛俯看他,淡淡道:“龍子卿,你自個兒抓的到嗎?”
“這……”
北淵被滅,君主所蹤不知何處,自是尋不到。海禦史有些頭疼,一時間還是搞不懂這皇帝怎麼突然又轉換了話題。
“龍子卿想要入朕的西州,便需要一個身份。而這個身份,書燁商會給了。一月之前,那百匹布——京都府查的很好,自是能查出來那布是南嶽書燁布行的東西,從南嶽運給了龍子卿,又被龍子卿帶回了西州,這便是所謂的買賣。以商隊的身份入西州京都,這算盤打的不好。”
“龍子卿在京都?”海禦史猛然聲道,“皇上如何看出來的?”
皇帝一瞥,已是厭惡之色。
這一瞥,自是有些看不起的意味,海禦史緘默於口,這文治帝聰明,卻也是極為聰明之人,他在想什麼,別人又豈是看的明白的。
顧生言上前,輕聲道:“奴才聽了許久,明白了一些。皇上的意思是,書燁商會故意賣了一個人情給龍子卿,而這個人情又故意露了破綻給皇上?”
“破綻?”海禦史一怔。
顧生言俯身道:“若這書燁商會洲國之內皆有分行,若京都府查出的那些布均出自於南嶽書燁布行,那麼便能證明這布是借給那假商隊的。這南嶽書燁布行的布由一個並非南嶽商隊的人,去賣給了西州書燁商會,敢問是為什麼?”
“為什麼?”
“若全是書燁商會的布,溫念妤又為何要拆東牆補西牆?”顧生言俯身說著,轉而又笑道,“奴才一直在查書燁商會,倒也明白一些。京都府辦事誠懇,這段時日定然也怕出問題,所以對不明的商隊要查上一查,假裝買布是真,查底細也是真,隻是這一查便出現了問題。或許皇上早就知道其中有貓膩,隻是看看京都府的辦事能力?就像之前看千水高明大人在畫家軍中的辦事能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