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綿綿不絕的雨,終究是停了又下。
林中之人,早已不知何時離開了那裏,有人竟踩著地上一淺一深的鞋印朝著茅草屋的方向而去。那人停在了夜色之中,凰目冷凝著屋中早已熄滅的黑暗,久久地睨著。
顧生言站著,俯身而言:“皇上,不進去嗎?”
進去?
那俊美之人靜靜地看著那裏的黑暗,修長的手指輕摳在了鬆木之上,樹梢的潮淥染的他的指尖微涼。
這雨下的極大,顧生言高舉著竹傘,於寧西洛一側站著:“皇上?”
微風掠過,打散了那些大雨。
有雨落在了寧西洛那粹白長衣之上,多了泥的暗沉點子。
顧生言焦急,可身側之人什麼都不說。
已經有多久如此了?
或許自是從京都來之前的那夜裏便是如此了吧?
京都府的探子早已說明那顏冥便在胤都,而溪姑娘卻毅然決然來這裏尋青鸞。
到底是為了顏冥,還是為了青鸞?
顧生言想著,也不知如何作答,與青鸞的情誼,溪姑娘自是深切至極。那與顏冥之間呢?終究是如何的忍耐,才讓溪姑娘放棄下殺手?
若是青鸞做了那般顏冥才會做的的事情,溪姑娘定然不會忍了殺手。所以,溪姑娘對顏冥的情誼定然是不同的吧?
若是不同,那——
顧生言眉宇擰著,輕聲道:“今個兒下午,溪姑娘回來的晚,是奴才沒有跟繄,也是奴才的錯。奴才想著,溪姑娘隻是想跟著青鸞郡主,所以便沒有給皇上說那麼多,奴才真不知溪姑娘是為了來尋顏冥的,這——”
顧生言想為自己辯解,可如何說也說的不甚清楚。
這主子交代跟著溪姑娘,他不僅沒有跟好,還把溪姑娘跟跑了,主子不殺了他,已是他的大貴之命了。他們已經站在雨中已有一炷香之久了,凍的顧生言瑟瑟發抖。
隻是很突然,那茅草屋之中的燈驀然亮了去。
顧生言焦急道:“亮了!”
“朕沒瞎。”寧西洛眉宇皺著,輕瞥了一眼顧生言。
顧生言立即扇了自己的嘴,緘默不語,急的在這裏打轉。西州君主親來這林中跟蹤曾經的冥帝,還站在雨裏看了冥帝那麼之久,傳出來定然不大好聽吧?
吱呀——
木門開了,有一修長身姿之人拎著油燈靜靜地站在門框之虛。
這雨下的極大,輕掃在了少年的衣襟之上,他容色白皙,沒有束發的銀色落在了那烈紅之衣之前,飄飄滂滂。顏冥隻是輕倚在門前,笑看寧西洛,淡淡道:“雨季,還穿這身白,有一剎那我竟以為是龍子卿在這裏,倒是嚇人了些。”
顏冥懶散一笑,輕舉著青蓋竹傘一步步踏進了雨水之中。
顧生言撐著傘,且又張開了一隻手臂,攔在了寧西洛身前,膽怯地看著顏冥。一直到顏冥站在了他的身前,顧生言才疾步後退,嚇得臉色發白:“你……你做什麼?你到底要做什麼?”
黑夜之下,那琉璃眸印了奪目的笑,顏冥掠過顧生言,淡淡道:“文治,你來尋畫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