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人類最大的恐懼來自未知,而黑暗則象征著最大的未知,所以,人類天生懼怕黑暗。當唯一的光源也消失後,吳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於是本能地想回頭看看青銅門外。可是,讓吳恒頭皮發麻的事情發生了:後麵,依舊是一片黑暗。
進來的入口消失了。
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了眼前,這讓從小接受唯物教育的吳恒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然而,詭異的事情才剛剛開始。當吳恒已經打算放棄回路,準備繼續前行時,卻發現原本漆黑的前方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絲蒼藍色的火光,若隱若現地搖曳在黑暗之中。
吳恒的直覺在不斷地告誡著自己:那抹蒼藍色的火光很危險,不能靠近。但是吳恒此時已經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了,在看不見的恐懼和看得見的危險之間,吳恒選擇了後者。
隨著不斷靠近火光的位置,吳恒也逐漸看清了火光周圍的事物:一盞油燈,一張桌;兩把交椅,兩杯酒;三麵石牆,三幅畫。
古怪詭譎的布局。
吳恒感覺自己今天的神經已經被這些光怪陸離的事情衝擊得有些麻木了,當走到燃著火光的油燈旁邊時,竟然還能夠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周圍牆麵上的壁畫。吳恒看見在左邊的壁畫上描繪著兩個人在桌前相對而坐,兩人麵前各自擺放著一杯酒,酒杯上方還飄溢著酒香,好像誰也沒有喝,而他們房間裏的屋頂已經開始坍塌,似乎下一刻就會將他二人永遠埋葬;在吳恒正對方向的壁畫上也描述著類似的場景,隻是與第一幅不同的是,這一次對坐的兩人都隨機挑選了一杯酒飲下,圖中的屋頂沒有垮塌,隻是有一人手握酒杯,七竅流血地趴倒在木桌上,而另外一人似乎沒事;當吳恒把目光移向自己右手邊的壁畫時,不出意外地仍然看見了同樣的場景。在這幅壁畫中,有一人雙手各拿著一隻酒杯,酒杯裏的酒應該已經全被他喝了,這個人趴倒在桌上,從口中流出來的鮮血染紅了大半個木桌,另一人在旁邊似有些哀傷地注視著。
吳恒在腦海裏快速地思考著,這幾幅畫中描述的場景和自己當前所處的情形極其相似,那這三幅畫其實是在告訴自己,三種不同選擇之下得到的三種結局嗎?可是這裏麵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不成立,那就是在圖上描畫的都是兩個人,而這裏卻隻有自己一個人。
忽然,吳恒後背的汗毛倒立,因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如果壁畫中的信息是準確的,那在這裏,其實一直都是——
“看懂了嗎?”幹癟嘶啞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吳恒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差點嚇得跳了出來。
吳恒幾乎是瞬間就轉過身來,發現之前第一個進入青銅門的阿熊正站立在自己的身後,他臉上長長的疤痕在忽明忽暗的蒼藍色火光中,變得更加陰森和恐怖。
而更加讓吳恒心底發毛的是,他看見在阿熊的後麵,也是自己過來的方向上竟然又出現了一堵石牆,這堵牆和旁邊的兩麵牆嚴絲合縫地連在了一起。吳恒忽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借著火光,他發現原本應該什麼都沒有的上空果然也出現一個石屋蓋,和其它四麵牆構成了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與壁畫中描繪的場景一模一樣!
“在這個地方最多隻能有一個人活著走出去。”阿熊緩緩地向著吳恒走來。
隨著阿熊的移動,在他身後的石牆也完全暴露在吳恒的眼裏。吳恒發現在這最後出現的第四麵石牆上竟然還繪有一幅畫,而畫麵預示的信息讓吳恒倒吸了一口涼氣:在畫裏,其中有一人像是被打暈了,毫無知覺地靠在椅子上,額頭上的傷口潺潺地流著鮮血,而另外一人正將手裏端著的兩杯酒慢慢地喂給他喝。
吳恒不由得後退了幾步,略微有些顫抖的聲音出賣了自己內心的緊張和不安,“阿,阿熊,你想要做什麼?”
阿熊伸手將桌上的兩杯酒取起,端握在手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吳恒,“你知道老首長,也就是你的老師,和我是什麼關係嗎?”
還沒等作出吳恒回答,阿熊便自己說道,“我一直將他視作我的父親。”
此話一出,如一道驚雷劈打在吳恒的頭頂,在這一刻他忽然回想起了許多事情,包括在進入青銅門前,老師對自己奇怪的安排。此時看著阿熊強壯的身軀,又看了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吳恒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道送分題啊,被欺騙和背叛的滋味如針刺一般紮在心上。
“所以——”阿熊高舉起手裏的酒杯。
吳恒知道最後的時刻來臨了,他不打算放棄,準備拚死一搏。
“看在我的份上,將來你一定要代替我好好地陪著你的老師。”阿熊猛地一仰脖子,將兩杯酒全部灌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