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了,人也齊了——我就先走了,記得跟老秦帶個好!”
乘務員大叔把孫大爺他們一家送下車後,跟我道了個別,反身上了火車。
“好的,一路順風!”
我也衝他擺手告別。
列車緩緩行駛,離開了站台,剛才一直趴在窗戶上,新奇的看著這個本以為廢棄了,卻依然還有我這個工作人員的車站的乘客們,本來已經失去了興趣,但是當他們發現來了個外國人之後,又有了好奇,即使火車慢慢駛離了車站,仍然在換著姿勢和角度,一邊喜聞樂見地望著我們,一邊和旁邊的人激烈討論著……
站台上,我撓了撓右臉,看著麵前的三人:一位漂亮的姐姐(中國人)、一位抱著正熟睡的小嬰兒的金發帥哥(外國人),還有因為與平時風格迥異,穿著時尚,讓我不敢相認的藥鋪孫大爺。
“怎麼了?一個多月沒見,不認識你大爺了?”
身著棕色風衣加淺色休閑褲的孫大爺,把旅行包放在地上,摘下墨鏡,看著正愣神的我,出聲調侃道。
“爸,你怎麼還罵人呢?上來就說是人家大爺!”
應該是孫大爺女兒的漂亮姐姐也笑了,替我解圍道。
“我本來就是他大爺!”
孫大爺得理不饒人,繼續衝著我笑罵著。
“大爺為什麼是罵人的話,難道不是稱呼嗎?”
金發帥哥操著比較流利的漢語,好奇地問著自己的妻子。
“那個,不是,我——先請進吧……”
雖然還是有些迷茫,但是工作不能停下,我決定先把三人帶出站台,領進車站裏麵。
進了車站,先把三人讓到長椅上休息,但是都以坐了半天火車為由拒絕了,站著和我聊了起來。
“小胖,我給你出個謎語:,”孫大爺指著自己的女兒女婿,神神秘秘地說道,“這裏麵有一個是我的女兒,另一個是我的女婿,你來猜猜看他們各自的身份,都是什麼人?——對了,給你個提示:我的女婿還抱著我的小外孫子!”
“……孫大爺,您剛才是坐的空調車吧。”
我摘下了帽子,無奈地看著他。
“為什麼?”孫大爺不解地問道。
“因為冷啊——爸,咱能不這麼無聊嗎?”漂亮姐姐也歎了口氣,“本來因為算錯了這裏的溫度,我還後悔衣服穿得太多,被你兩句話說的,我都想買件羽絨服了……”
“剛才坐的是空調車嗎?為什麼感覺還是那麼熱呢?”
金發帥哥一臉地問道。
“……”姐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僵硬地看著自己的老公……
我明顯地能感覺出姐姐的心情——身邊一位原來在小城的時候還“仙風道骨”,如今不知受了什麼刺激裝傻充愣的老爹;另一邊則是因為文化差異,聽不懂雙關、隱喻,不斷提問,一臉地老公……好難啊……
“那個,孫大爺,能麻煩您給我介紹一下嗎?”
我決定打開現在這個尷尬的局麵,出聲問道。
“你還沒猜出來呢……”孫大爺似乎決定了,要把裝傻進行到底,他女兒可接受不了了,小姐姐打斷了他,向我伸出手。
“你好,我叫孫思苗。因為這個‘倔老頭’希望我也學醫,所以給我起的名字也和那位名醫的名字有點像——不過我是‘對外漢語’專業的老師,在德國的法蘭克福孔院當老師。”
雖然自己不習慣握手,但我還是輕輕地搭了一下姐姐的指尖,也向她問好。
“老師好,我叫……”
“不用叫我老師,”姐姐被我逗樂了,繼續說道,“老爸告訴我了,我就叫你小胖好了——我比你大幾歲,你就叫我孫姐吧。”
“孫姐好。”我禮貌地點了下頭。
“這位是我老公,洛塔爾·克林斯曼——一個名字裏有兩駕馬車的人!雖然不是足球運動員,但是也喜歡踢球。現在在寶馬公司上班,偶爾兼職平麵模特。”孫姐帶著些許驕傲地說道。
“啊?”我被孫姐說懵了,“兩駕馬車?是家裏有兩輛寶馬車的意思嗎”
“‘德國三駕馬車’你不知道?哦,你不看足球啊?這也正常,我離開中國到了德國以前也不愛看——也總不贏球……”孫姐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你就叫他‘洛哥’吧!”
“你好,我叫‘洛哥’。”金發德國帥哥騰出一隻手,微笑著向我伸了過來。仰視著這位比我高出一頭的模特,我終於理解為什麼每次世界杯都有那麼多姑娘喜歡德國足球“超模”隊了……
握手問好後,我看著趴在父親寬大的臂彎裏,依舊安穩睡覺的孫姐與洛哥的寶貝:穿著印著各種小動物衣服的小家夥,甜甜睡著,小臉圓嘟嘟、粉撲撲的,小嘴巴還一動一動的,可愛至極,接受了父親賜予的柔順金發與母親饋贈的濃密睫毛,他就像西方神話裏的小天使一樣,那麼的純真、無暇,似乎能化解所有人心中的憂愁和怨恨,讓每一位看見他的人都能無意識的露出了溫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