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1 / 3)

“行?”氣昏頭的小汪沒注意到我語氣的猶豫與目光的遊移,以為我還在頑抗,一邊翻著文件,一邊傲慢囂張地說道,“哼,你小子很有種嘛!你要是不服咱們就試試!”

小汪說完後找到了那一頁,從口袋裏掏出筆來,因為一手拿文件一手拿筆——我也沒可能會幫忙,隻得用牙咬開筆帽,叼在嘴裏。手上則不停歇的就在文件上麵寫了起來。我這時候雖然也想上前阻攔,但是眼看為時已晚……

“哐當”一聲巨響,浴室木門被重重打開,一臉嚴肅的小趙領導推門而出。身上穿著稍顯大號寬鬆的製服,但是因為整理的依舊筆挺幹淨沒有什麼違和感,手上托著他脫下的板板正正疊好的濕衣服。先瞧了我一眼後,又正視著本在奮筆急書的,見到領導出來後,為自己越俎代庖的行為而叼著筆帽,滿臉愧色的小汪,緩緩說道:

“別寫了,不是他的錯——是我腰托犯了,動作太慢影響檢查了……對不起啊,拖慢工作進度了……”——說完還微微頷首致歉。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小汪連忙吐出筆帽,正扣在筆尖上——這是訓練過啊。連搖頭、擺手外加鞠躬表示自己並沒有責怪領導的意思,幾乎都要跪下了——他倒是敢!

終於在小趙領導,趙哥(還說不太習慣)的斡旋下,小汪把剛才寫的我的罪狀都清掉了——花了幾十秒才全部劃幹淨。

“那我們回大廳吧,”趙哥說著看了眼手機——揣兜裏沒有進水真是難得,“都九點多了,下午還要去下一個單位檢查呢——就別耽擱了!”說著扶了下眼鏡,拎著衣服向外走。

“衣服我來拿吧,別占了您的手!”

跟在他身後的小汪殷勤地從趙哥手裏拿過了他的濕衣服,突然猛得一回頭,衝著差點撞上他背後的我沒好氣地問道:

“晾衣架在哪?”

“啊?晾衣架——沒有。”我搖了搖頭——這個真沒有,別說晾衣架,連衣服掛都是張姨送我們的……

“那你們不服嗎?”

“洗啊。”

“洗完不晾嗎?”

“晾啊。”

“晾哪啊?”

“天好的時候在外麵。”

“……要是天不好呢?”

“屋裏啊。”

“屋裏哪啊?”

“哪都行。”

“……我想掛你臉上行不?”

“我臉上就算了——胖人愛出汗,再把衣服弄髒了……”

“你能有兩句正經的嗎?”小汪向前走了一步,不耐煩地衝我喊道——唾沫星子都要噴到我臉上了。我連忙向後歪著上半身躲過他的目光與攻勢——幸虧我腰還行……(沒有注意到趙哥這時候有沒有打噴嚏)

“您這是說什麼呢?我怎麼沒明白啊?”說著我看了下他手裏的濕衣服,“恍然大悟”了起來,“哦——您老是要晾衣服是嗎?”

“廢話!我都問了這麼多遍了——還拿著領導的濕衣服呢!你是傻還是瞎啊?”

“誰讓你不直接說……說話拐彎抹角的——屬蚯蚓的……”

“你說什麼呢!”大發雷霆的小汪用手點向我的嘴巴——被我靈巧的躲過了,“一個新來的實習期剛過沒多久就這麼囂張!對上級長輩說話這麼沒大沒小的,不知道得罪人的後果嗎?年輕人沒經曆過打擊沒受過傷,不知道犯錯的代價啊!——我看你是在窮鄉僻野呆慣了,不想往上爬了是嗎?”

“你!”我挺起身子,直麵他的指責——又迅速地放下身段,點頭哈腰道,“對對對,您說的是,小弟我不懂規矩,您老多擔待……”——反正我也是故意氣氣他,知道自己占不上便宜,既然已經耽誤了他們這麼久,還把這個家夥氣炸了,我就很知足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猥瑣發育,不能浪!

我“恭敬”的給他指了下水房那邊,晾著我早上洗好的衣服的地方,那裏已經擺好了張姨送我們的簡易“晾衣杆”——兩頭頂在窗台兩邊的一根不鏽鋼杆。

“這還差不多。”

本來對我頗為不滿,恨不得把我按在地上狠狠說教一頓的小汪淡淡地說道:小汪被我一開始陡然上升的凶猛的對抗氣勢嚇到——二百多斤一米八五的身材可不是白長的;但是就在他意識到我並無法對他造成實質性傷害,準備反攻之時,又讓我先發製人的低姿態道歉製住了手腳,作為“上級”礙於麵子,不好在”晚輩“”誠懇道歉“的時候還不依不饒的數落,隻好強壓住心火,明麵上一副既往不咎的寬容樣子,心裏估計已經在”小本本“上記下我的罪狀了——不過能讓他憋得難受卻發不出力,我就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