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把外套拿在手裏,摸索了一陣,最後在裏懷翻出了鑰匙——一長串綁在同一根形似繩索的鑰匙鏈的鑰匙,足足有十餘把,不同樣式、質地各異的鑰匙,如果每一把鑰匙都能打開前往不同目的地的大門,擁有這樣的人生也很不錯……
張叔看也沒看就直接全盤遞到了我的手上。
“這……”我雙手捧著這好幾斤重的鑰匙堆,為難地看著穿上外套的張淑。
張叔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瞄了我一眼問道:“怎麼了?”
“哪一把是倉庫鑰匙啊?”
“你不知道?”
我低頭瞧了一眼手裏沉甸甸的十幾把大同小異的鑰匙,茫然地搖搖頭。“你也不知道?”
“我還以為你知道呢!”張叔探著身子,意外地說道。
這怎麼辦啊?總不能跑去問心姐吧,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沒事,我幫你挑挑!”張叔攏了攏披在身上的外套,自告奮勇道。
我連忙伸長雙臂,把端在手裏的鑰匙送到了張叔麵前,等待因眼花需要花費一段時間才能認得清各自用途的張叔的選擇。
張叔眯起眼睛,費力的觀察著每一把鑰匙,並進行分辨。“這個——是屋外大門的;這個——是屋外大門的備用鑰匙(為什麼都放在一起?)……超市大門,市卷簾門,超市內門(一共多少道門?)……”
雖然有一肚子想吐槽的話,但是又不好在幫助自己的長輩麵前爆發。我隻好裝作視而不見,開始眺望四周的風景。
雖說在小城已經呆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對於這裏的一切應該有了足夠的了解,特別是各處標誌性的建築和沿途的風光,更是爛熟於胸。但是在老家生活二十餘年,即使不會迷路,也分不清街道方位,給別人指路也說不清楚路線,很少出門的我,對於地名十分的遲鈍,根本記不住具體的方向,東南西北都找不到。再加上,平時大多數時間都呆在坡道下方地勢較低的小城車站裏,除了車站後方,鐵道旁望不到盡頭的絕望的荒漠之外,幾乎見不到什麼美麗風光,更看不到草原。所以每次去草原的時候,我都是非常的興奮,因為每一次都會見識到不同的美麗風景。
現在身處在整個小城都基本上算是製高點的書店近旁,雖然有幾處殘垣斷壁的阻隔,仍然能將整個小城四周的風光盡收眼底。等待張叔挑選鑰匙的時間裏,我就一直向老秦遠去的草原方向望去,深秋時節,草原上金黃一片,在初升驕陽灑下的光明下,閃爍仿佛金山般層巒疊嶂的美妙光亮,連遠方的潺潺小溪都反射著耀眼的光芒。看不到蒙古包,尋不到羊群,不管是騎著高頭“天馬”的巴特爾,還是辛勤牧羊的小蘇都不見蹤影,連痕跡都找不到,仿佛從最初就沒有他們的存在一般……
“巴特爾啊,我也好幾天沒見到他了,走之前說是去找牧場老板去了——但以前都是一天之內就能往返,晚上拿著工資請小城大家夥一起去鎮上吃飯的,而且也不是在這麼早就過去……”張叔一邊認真挑選鑰匙——把分辨出來其他用途的都攥在左手——一邊吸了口氣,心有疑慮地說道。
“是嗎?”毫無頭緒的我,更是什麼都不清楚,隻能看著張叔些微禿頂的後腦勺,低聲應和道。不過倒是不必為巴特爾擔心,這個結實的蒙古漢子就算碰到狼群都不會有事——這是我們大家的共識。倒不是說他能打得過一群狼,而是作為小城裏唯一一個從小在本地(小城建立前的草原上)長大的他無亂麵對什麼危險都會有自己的解決方法,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適應這片土地,就算真的碰到狼了(在沙漠化的地區這種可能性低的可憐),他也能一邊嚇住對方令他們不敢貿然進攻,一邊打電話叫幫手(接受現代化的製裁吧!)。
“好了!”當我在心中幻象老秦像當陽橋上的張飛一樣對著手機大喝嚇退圍住自己的一大幫狼群的場景暗自發笑的時候,張叔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