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我抱著肩膀,裝作很冷的樣子。
“冷?來喝碗熱乎的羊奶就好了!”巴特爾說完後舉起大碗,一口將還剩下一大半的羊奶倒進肚——像灌耗子洞一樣。
“啊——真好喝啊,還是自己親手擠得奶好喝!”
趁著我還沒來得及想歪,我趕忙晃了下腦袋,深呼吸,排出雜念凝結成的渾濁之氣。“你說是就是吧……”——畢竟我也沒怎麼怎麼喝過其他地方的。隻有小時候在老家有一次三姨買了些鮮羊奶送給我們喝過一次,但是不知什麼緣由連味道都忘記了……
巴特爾端著我們平時盛菜用的大碗起身回廚房添羊奶去了。屋裏留下我和躲在餐桌下的小蘇,老秦不知道去了哪裏。不過我也不急著找他——回來的路上積壓了許多的負能量,實在不想再被他看出來教育我一頓(即使有療效,我也不想妄用這劑可能帶來後遺症的“猛藥”)。現在的我自以為我需要的是能夠分散注意力的東西,在我被自己逼入的思想死胡同裏打開一扇通往無需動用太多大腦完全放鬆的地界——至於回來後如何麵對這越砌越高的胡同高牆,那就是後話了……
在無人問津的情況下,我將目光投向了在餐桌下瑟瑟發抖的無辜小蘇——居然讓我多了個“狗不理”的名號,你今天別想輕鬆離開這裏——看我不把你揉禿嚕毛了織件毛衣不可!
我伸出雙笑著向小蘇逼近。
小蘇趴在餐桌下,抬著右後腿,低著腦袋瓜,伸出鮮紅的長舌頭,愜意的靈活的舔弄自己大腿的毛發。突然之間似乎感覺到了生命威脅,猛然間抬起頭,正對上我比哭還難看的猙獰的笑臉,嚇得蹭的一聲像腳下有彈簧一樣從地上竄起身,驚恐地叫了起來。“汪汪汪!”(你不要過來啊!)
見到平日裏在草原上牧羊時威風凜凜的小蘇竟然膽小成了剛出生的小羊羔,我反倒起了興致。絲毫沒有停頓的繼續向小蘇靠近,雙手對著空氣不斷做出有些猥瑣的抓撓動作,衝它邪魅一笑。“小寶貝,別害怕——大爺我會很溫柔的,嘿嘿嘿……”
“嗚嗚……”
小蘇被我嚇的連嘴都張不開,隻能從喉嚨裏發出好像垂死掙紮一般的慘痛嘶鳴,聽得我都動了惻隱之心。但是想要懲罰它的想法並沒有轉變,隻是為了讓小蘇能盡快適應過來,腳步放慢了不少,給它騰出時間。
然而我剛一放緩腳步,這聰明的小家夥似乎早就準備好了,像單挑守門員的運動員一樣,馬上察覺出了漏洞,瞬間一個側步,逃出了影響它發揮的狹小餐桌,並且迅速的從我視角的盲區跑到了我的身後,完美的繞開了我。
“你別跑!”我有點惱羞成怒,不顧膝關節、髖關節、踝關節等部位將要承受的極大壓力,以右腳為軸,左腿前插到右腿前,從腰部開始發力,原地向右轉身——聽起來好像很麻煩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在小蘇還沒來得及為自己逃離魔掌而鬆懈之前,我就迅速的做好了“華麗轉身”,重又麵對著小蘇驚恐喘息的閉不上的大嘴。
“沒——沒想到吧……”我強忍著發出骨骼間距大摩擦響聲疼痛的整條右腿,麵不改色,但是一直作著猥瑣動作的雙手停了下來,揉著有些稍微扭到的腰和尾骨……
如果我麵對的是其他種類的笨狗,估計早就被我這一係列的動作嚇傻了(或者說因我傻氣的動作看呆了),然而小蘇可不是簡單地土狗,更不是養在家裏觀賞玩樂用來取悅的寵物犬,作為陪伴主人在孤獨的草原上工作生活了數年(甚至在牧羊時還麵對過野狼之類的凶惡敵人)純種的邊境牧羊犬,聰明自是不必提,經驗和經曆更是不可小覷,在剛才一跳一竄的運動之間,就找回了野性的本能,不再害怕外強中幹的我,也不再把我當成朋友,而是一個要欺負自己的壞人。它的1眼神中不再有迷茫與恐懼,充滿了堅定的信念。
“汪!”一聲有力的叫聲,小蘇低下身子,做出防禦的姿態,緊緊地盯著我。
這下把我搞得摸不到頭腦了,本來就隻是想摸摸它毛茸茸的身子,安撫一下悲傷的情緒,沒想到因為自己太過緊張做出了一係列錯誤的舉動,惹惱了溫順的小蘇——這下真成“狗不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