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車站正文卷第二天,十一月第二周的周二這一天早上,難得沒被小黑鬧醒的我,還躺在溫暖的床鋪上享受著處於半夢半醒的慵懶與困倦所帶來的舒適感。本想再賴幾分鍾,剛剛被我關掉鬧鍾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難道是沒完全關閉,不小心調到了延遲響鈴?
慢慢恢複理智的我當即否定了這個猜測:這個音樂可不是煩人的鬧鍾默認鈴聲,而是精心挑選的動聽的來電響鈴。當然因為我幾乎接不到什麼電話所以也很少能聽到。
無奈地歎息一聲,不情願的從被窩裏伸手,摸索了一陣拿到了床頭的手機。勉強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眼亮起的來電界麵,是母親的電話。
這麼大早來電話,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悲觀主義的我本能的往壞處想,人也仿佛冷水澆頭般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來不及掙紮著起床,就趕緊接通了電話。
“喂,媽!——出什麼事了嗎?這麼早……”
“兒子啊,在單位了嗎?”
母親的聲音並沒有那麼急迫,雲淡風輕,還在和一旁的父親輕鬆聊天,取笑我——“這起的可比在家裏的時候早多了!”
雖然心有不滿,但是也不好在電話裏表達出來——畢竟大半年沒回家了,上次和父母見麵還是一個多月前,而且沒能騰出時間好好陪伴二老,已經二十多歲的人了,沒認真地盡過孝道,怎麼可能還想小孩那樣隨意耍脾氣——裹著還帶熱氣的被褥,坐在床裏麵靠牆的位置,沉重的頭顱揚起貼在被褥遮擋下的牆壁上,望著天花板上的灰色裂紋,打著哈欠,聲音平靜地問道:“在單位了,這麼早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怎麼聽起來像沒睡醒似的?”
“不是像,就是。”
聽筒裏傳來了遺憾的咂舌聲。“怎麼還沒起床呢?我們倆都出去鍛煉完往家走了!——剛才白在你爸誇你起得早了!”——我怎麼麼聽出來是在誇我?
我將左胳膊抵在膝蓋上撐起垂下的大腦袋,無力地歎息著:“到底有什麼事……”
“有什麼事?來大事了!——你趕緊起床,好好拾掇拾掇屋子,整理整理衣服什麼的,一會要有大人物去你們那!”總是充滿活力的母親,興奮的大聲咆哮著,險些把我右耳鼓膜震爆。
仿佛把腦袋伸進底下放著引線即將燃盡的鞭炮的水缸裏,我的耳朵裏嗡嗡直響,我捂著隱隱作痛的腦瓜。“……啥?”
“什麼‘啥’,別廢話了,趕緊的,起床洗把臉,好好收拾收拾——上次沒抽出空去你單位看看,也不知道屋裏造得個什麼爺爺奶奶樣……”母親根本無視我的提問,自說自話地挖苦著我,要不是老爸在一邊對“爺爺奶奶樣”這個形容表達了不滿,故意也要助紂為虐,共同打擊我。
習慣了母親抓不住重點的情緒化發言,我耐著性子繼續問道:“你倆究竟在說什麼啊?”
“不是剛跟你說完嗎?”
“什麼啊——算了,你還是讓我爸來說吧。”雖然父親因為年歲增長記憶力與眼神都不及以前,但是表達能力還是要比經常說了一大堆話誰都聽不懂的母親要強不少。
果然,從母親手中半強迫的接過電話後,父親幾句話說明了問題:今天上午會有一位市裏的大領導來我們小城車站視察,提前得到消息的二老立馬傳來消息,希望我做好準備,好好表現一番……怎麼有種皇上要逛妓院,老鴇子叫姑娘們精心打扮的感覺。
——這算什麼比喻?
我深吸一口氣,穩了下心神,開始啟動上好潤滑油正常運轉的大腦,對這件事進行仔細思考:首先最明顯的疑問就是——
“你們怎麼知道的這個消息?”又不是家長會後,回家傳達老師對我近期表現的評價這麼簡單的事情。在家附近晨練的父母是怎麼得到千裏之外的我們單位的行動——雖然不是什麼需要機密保護的重要事情——而且還是單位內部都沒人都不知道的最新動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