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純情(1 / 3)

雙臂緊緊拉住架設在階梯旁勉強稱作欄杆的鏽跡斑斑的鐵扶手,斜身用前腳掌踩在狹小的踏板上,費力攀上十幾層階梯,終於來到了圓亭二層。上麵沒有其他人——這一點在我沿著蜿蜒小徑爬上來時就已經確認過了。二層小樓內,闃無聲息,唯有間或狂風肆虐帶來虎虎威嚴,帶來絲絲寒意與淡淡灰土氣息。

我獨自站在樓梯口,環視著這比樓下更加逼仄的空間。雖然是不知名城市的無名景點,這裏也沒有逃脫被人亂寫亂畫的命運。即便幾次重新塗刷,圓亭內上下無論是否觸手可及的空白地方,均被塗抹刻畫了各種東西。從表白到詛咒,還是廣告和推銷,以及留名紀念等等“特色文化”應有盡有。雖然無論見識多少次,我都和大多數人一樣對這種素質低下的行為深惡痛絕,但如今心情好像在古代地牢中看老鼠打架一般苦中作樂的我,並沒有心情在這裏自己一個人譴責素未謀麵的和我一樣的普通人,不禁帶著玩笑想法倚靠在欄杆上,仔細觀察著這些“大作”。其中確實有不少好笑的內容,因為無法確認上麵的署名一定是本人親筆,所以我也不好泄露他人個人信息,而且我對那些既不尊重自己更不愛惜喜歡的人的無聊表白的簽名極其反感——無論表白的是現實中的個人,還是IDOL和作品中的幻想人物——無論說的多麼冠冕堂皇,遣詞造句如何精妙絕倫,加多少愛心和感歎號,都無法掩蓋書寫人內心的幼稚和愚蠢。可能也是我嫉妒心作祟,當我看到“表白牆”中央醒目地方用黑色油漆種種塗抹的“都得黃!”這幾個字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最可樂的是,從牆上可以看出來,起初則三個字是寫在旁邊角落裏的,但是不知被哪個看不過的人塗抹得不成樣子,起初寫下這些文字的人心中憤懣更為深重,幹脆一鼓作氣在現在這個明顯的地方刻印下了這句怨念極深的“詛咒”,不得不說,這龍飛鳳舞的幾個字,比旁邊像蟲子爬一樣的歪扭表白要好看飄逸的多……

一整寒風襲來,對這位“仁兄”感同身受的我打了個冷戰,恢複了幾分理智。啪啪拍了怕自己眉頭緊皺的大臉:我這是怎麼了?明明是同樣的錯誤行為,怎麼還有這個人喜好評定高低貴賤?怎麼不辨是非了?就好像看了幾部有關二戰的紀錄片就到網上和大學教授爭論希特勒和墨索裏尼誰罪過大的小孩子一樣——兩者都是罪大惡極罄竹難書的戰犯。

為了理清腦中紛繁複雜的思路,平靜情緒激蕩的內心,我轉過身,憑欄遠望。看的是大好河山,想的卻是兒女情長。

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自欺欺人了。盡管一開始的時候我滿嘴仁義道德,裝的道貌岸然,並且自以為自己有自知之明,認為我清楚自己不可能和小帆小影兩位女孩子中的任何一位建立長足的發展聯係,覺得自慚形穢自卑的我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然而,我不得不承認,在我內心深處最幽深黑暗的猥瑣角落裏,有一個極其不要臉的想法,妄想自己萬一交了好運,成為了戀愛喜劇故事中的主角:哪怕無能如我,也又機會受到女孩子的喜歡,甚至倒貼,能夠與小影小帆這對姐妹花一親芳澤,甚至演變成喜聞樂見的“修羅場”……不管理由如何,產生這種令人作嘔的惡心想法的我,就已經出了局。因為首先,一事無成又懶惰不努力的我,作為一個人類就已經落入了下層,況且我既無家庭背景又沒有個人能力,連我自己都討厭我自己——父母出於責任和義務,不得不關心愛護我,但是如果拋去血緣的關係,相比他們也會和老家的鄰居一樣,對我這個“又胖又沒用”的家夥冷眼相待吧。這樣的我,長相醜陋自不必說,性格又偏激孤僻,怎麼可能有人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