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戲台上在腰間肆意狂舞的紅綾驟然而停,柔順的拖曳在大理石麵灼灼生輝。好似一朵宛在水中央的綠葉荷花添上了一抹豔紅。
安霜坐的遠些,聽的也不怎麼清楚,她拉了拉聽雨的衣角。聽雨會意,從袖口拿出一片緋色五角形的物飾遞給了她,右手打了半月的手勢。安霜暗自一驚,自然是看懂了聽雨的手勢。隻是,隻是不明,這小小的葉子怎會有如此功效?不過疑惑歸疑惑,卻還是照著做了。左手拿起葉子翻起來湊到耳邊,葉扇的一角呼呼的抖動起來,慕容銘的話,一字不漏在安霜耳邊盤旋。
“鏡曉,朕的小雨可比得了你的那位瑰寶?”
安霜心裏咯噔一下,從剛才開始她就覺得不對勁,現如今慕容銘又這番說道。那顆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心又開始七上八下起來。
倘若依慕容銘這番說辭,那麼,那麼…她之前設想的可能通通不作數。亦或者,她甚至,連一丁半點的風頭,都沒有碰到。她之前的那番設想都是建立在慕容銘對慕容伊這個唯一的妹妹看重的程度,而不是,利用的價值。
葉角呼呼的扇動起來,安霜聽到一長串的笑聲,笑聲太明朗,也太刺耳。隻聽得那人笑道“公主之姿,名動天下”
隻一句話,安霜便明了,那人便是赫赫有名的百裏殿下。
百裏鏡曉。
笑聲太明朗,也太刺耳。
“百裏殿下過獎了”語氣清淡,如水般蕩漾開來。必然就是慕容伊了。安霜抬眼看了過去,看著那一抹豔紅。拖曳的血紅色的綾巾在一派富麗堂皇裏獨具一格。那著實不是慕容伊的感覺,在她的印象裏,慕容伊應是秋水長天共一色,波瀾粼水自漂流那樣恬淡的女子。紅色驕奢美豔,的的確確是不配她的。
仿若亦如安霜所想一般,百裏鏡曉滯了一下。她離的太遠,看不見百裏鏡曉臉上掛著的是什麼表情,她甚至都看不清百裏鏡曉的臉長的是什麼樣。隻是,那一種忽然滯待的感覺一下襲上了安霜的所有感官。聽得輕啄杯盞,細水流淌。他談談說道“百裏記得第一次見公主的時候,公主一身白裙輕聲笑著,可比之那九天之上的女子。隻是卻忘了想過,紅衣的公主該是什麼摸樣”
“嗬…百裏殿下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姬公主呢”安霜一愣,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直留意台上動靜的她看見慕容銘轉頭看向百裏鏡曉,不對,安霜心裏咯噔一下,那股不安在這一刻攻城掠池的瞬間占領了她最恐懼的那根線。她眯了眯眼,再次看了一下…慕容銘看的是百裏鏡曉身後的侍從。
那個侍從,該是百裏鏡曉的人。那剛才那句話是他所說也並無道理。隻是,那聲音太柔,像是女子。
“鏡曉,朕還當你這次前來未帶瑰寶。原來,在這候著”慕容銘輕輕笑著,掌風從袖口而出,在百裏鏡曉麵前掀起一陣狂風,杯盞裏的水滴答滴答的動蕩奏起了一曲清風。
離慕容銘最近的侍衛聽到動靜,紛紛衝上前來,分成兩排,齊刷刷的亮出兵刃。白色的光打在地麵上,在夜裏平添一絲森寒。
“嗬嗬嗬…”百裏鏡曉身後那位侍從忽然肆意一笑,側身閃過,掌風所襲之處,掀起了他的衣角。
他還未站好,又是一陣掌風,卷起他的黑色衛帽。他縱身一躍,帽簷擦過他的左肩施施而落。還未得安霜看清他是如何行動的,便看的他一手撐著慕容銘麵前的桌角似一輪彎月飛快的掠到慕容伊身旁。
大殿開始吵雜起來,忠心的侍衛不時喊著保護皇上,保護公主,保護…
人流開始混亂,坐在位上的一些人驚慌的退到一邊,也就在那一刹那,所有人的視線突然仿佛定住了一般。全部都看著站在慕容伊身旁那個三千墨發盡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