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明口中的那一聲聲母親叫得很是親熱,險些讓劉氏誤以為那是林玉華叫出來的。
賤蹄子,你不是不肯開口喚我為母親嗎?如今是怎的了?轉性子了?還是說……怕被我抓上什麼把柄?
“明姐兒倒是有心了!成日跟在老爺身後伺候,也頗為辛苦。”
劉氏端起桌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也不著急,不動聲色的坐著。
林玉明倒也不介意,站在原地侯著,也不入座。
若非是劉氏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恐怕父親還是會像從前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既然劉氏現在隻是暫時脫離了這林家主母的位置,那……自己便要讓她以後與這主母的位置再無任何瓜葛。
她之所以肯喚劉氏為母親,不過是想讓旁人以為兩人處的不錯罷了。畢竟,表麵上劉氏還是長輩,得尊著。
“母親這說的哪裏話?玉明自該照顧。其實爹爹身子也恢複得差不多了,還硬朗得很,哪裏會用得著玉明成日照顧呢?不過是缺個說說心裏話的人罷了,他倒是念叨了幾位姨娘家的姐姐。”
林玉明臉上笑容依舊,語氣也十分的溫柔,讓劉氏找不到絲毫的破綻。隻不過,這林玉明越是乖巧,劉氏的心裏就越發不踏實。
“托明姐兒的福,倒還真是讓我過了段清閑日子呢!明姐兒現在是越發的標誌了,以後啊這尚書府怕就得靠著你了!”
劉氏也笑著,林玉明又怎會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呢?以退為進,果然,劉氏還是像以前那樣,十足的老狐狸。若自己沒經曆過這一切,恐怕還真會信了她。
劉氏見林玉明沒反駁她,索性又說了幾句。
“好了!我也不擾了你的清靜,這會兒該去看看老爺了,跟老爺說說話,讓老爺知道這尚書府裏,誰是福誰是禍!”
“母親慢走!”
林玉明行了禮,將劉氏送出了落霞院。站在門旁,看著整個落霞院,這裏的景色似乎似乎很是不錯。
昔日,落霞院都是由雲姨娘,雖不華麗,卻也清靜秀美。自打這雲姨娘歿了,她雖日日待在落霞院裏,卻也無暇照料,盡數交給蜜糖和露珠了,似乎已經許久沒抬眼好好看看這落霞院了。
院牆邊的那幾叢竹子翠翠青青,成了這黃色中一抹引人注目的碧綠。旁邊還多了幾叢小竹,應該是蜜糖她們後來種的。
落霞院裏還多出了一條小徑,林玉明順著小徑向前走去。
平日裏她雖不常走這條小徑,卻也知這是通往後花園的。許是因為她成了尚書府嫡女的緣故,落霞院裏的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路便是打通院牆後才砌的。
兩旁的秋菊長得格外茂盛,黃的,紅的,大的,小的,各色各樣,十分養眼。那偌大的菊花上,微卷的花瓣一層層向外伸展,生機盎然,與這金秋裏蕭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仿佛是重生後的她。
若不是今天劉氏突然造訪,自己恐還沒這個閑情逛逛園子呢!雖知改了不少,卻也未曾好好瞧過。
“露珠拿了錦披卻未找著姑娘,未曾想姑娘竟是去了後園。天氣寒,姑娘可要當心。”
露珠說著將那淺紫白絨金絲緞子錦披 給林玉明披上, 接著又理了理她微微有些淩亂的秀發和瓔珞,這才放下了手。
“這些……可是你們種的?”
林玉明輕聲問道,雲姨娘雖喜歡擺弄這些花花草草,那大夫人可不會允許她這麼做,雲姨娘自然也曉得,乖巧的隻在屋外養了幾盆養養心罷了。
“也怪不得姑娘不知,前些日子姑娘從這裏過時還不過是幾株綠葉,如今卻競相開了,莫不是知道咱們落霞院裏有了喜事?”
林玉明隻是淡淡的笑著,並沒有回答她的話,靜靜地向前走去。
原本這落霞院裏就靜的慌,也涼的慌,尤是在這清秋時節,如今有了這些金菊點綴其間,倒還真真多出了幾分生氣。
一步、兩步、離後園亦是越來越近了。
“今年這金盞菊長得好生好看。”
“是啊!倒是比往些年大了不少,顏色也好瞧了不少。”
聞聲,林玉明和露珠都齊齊抬起頭去,後園那開得正好的菊花叢中兩抹麗影倒是應景,都低低俯下身去,仔細瞧著身前的菊花。
露珠也看得很是真切,那襲粉色玉嵌繡花珍珠裙可不正是四小姐林尋雙最喜歡的嗎?旁邊的白衣碎花縷紗裙不用說也知曉林靈安。
姑娘平日裏可不喜歡走動,偏偏今日竟有了逛園子的雅興,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