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該如此去想的,可事實卻讓她不得不這樣去想。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她不是沒有見過。
赫連將軍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咯吱一聲,拉開房門,到底還是離開了。
床榻之上的赫連老夫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再強製將自己的想法壓在他的身上。
原本剛回來時的興高采烈,在這一瞬之間早就已經背道而馳了。
從母親的屋子裏到自個兒的屋子裏隻不過是十來分鍾的功夫的路程,平日裏他也隻是眨眼間便能走完的,如今,這腳下卻是像戴上了千斤重的鐵塊一般,沉重得讓他覺得邁不開步子。
許是因為有了這一次的談話,納妾的事情就這樣被暫時擱置了一段時間。
好在天不負人意,兩月之後,赫連夫人竟然就有喜了,著實讓赫連家上下歡喜了好一陣子,尤其是赫連老夫人,更是高興得不得了,忙前忙後的吩咐膳房做著補湯,對納妾的事情絕口不提,仿佛壓根兒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赫連翎禦便就這樣,在所有人的期待下,來到了這個世界。
突然,一陣微風從窗戶裏吹進了祠堂,將窗口的那幾支蠟燭給吹滅了,把赫連將軍那神遊在九天之外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他垂下眼簾,看著跪在地上的赫連翎禦,這一時刻的自己,仿佛就像是當年的母親,赫連翎禦就仿若當初的自己。
他責怪母親,翎禦責怪他,這一切,仿佛在冥冥之中,早就已經注定了。
赫連將軍將自己的眉頭死死的皺緊了,把手裏的瓷瓶放在桌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為父並不是不相信,隻不過,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些事情,咬咬牙,便就能過去了,等待過去了,那便就是另一番景色了,你若是願意說出整件事情的經過,為父自然願意聽,你若是不肯說,為父也不會勉強。”
赫連將軍說著,看了赫連翎禦一眼,便抬起腳想要離開。
“等等。”
赫連翎禦那還略微帶著些許奶氣聲音在安靜的祠堂裏回響著,赫連將軍聽著他的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繼而,跪在地上一直背對著他的赫連翎禦突然之間站起了身子,正對著,剛要跪下,便就被赫連將軍給攔了下來。
“你這孩子,若是肯服個軟,道個歉,也不至於受這麼多的皮肉之苦。”
赫連將軍心疼的拉過赫連翎禦的小手,看著他那白皙的手上落下的紅色棍傷,很是心疼。
“可是翎禦真的沒有錯,父親不是說過嗎?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既然翎禦沒有錯,那幹嘛要道歉呢?”
赫連翎禦那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禁讓赫連將軍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讓平日裏乖巧懂事的赫連翎禦亂了分寸,對韓家的小娃動了手呢?
不過,說來,沒麵子的也應該是他們韓家才對,翎禦雖然還小,還長了一副白皙如雪的皮囊,可骨子裏卻是個小男子漢,沒有半分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