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意料之中那般,安平王鬆開了手指,然而,隻覺得意識有些模糊的赫連翎禦並沒有看清楚安平王臉上的神色和情緒是個什麼樣的。對於赫連翎禦來說,他昏迷之前,除了眼前一黑,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別的感覺。
再然後,等待著赫連翎禦的,便就是杖責三十大板,大傷初愈的赫連翎禦硬是咬著牙,將這三十大板給硬扛了下來。
隻因為,將軍是他的父親,鼎鼎大名的赫連將軍。隻因為,他是赫連家的子孫,肩膀上背負著整個赫連家的希望和期許,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他都隻能咬緊牙關,將這所有的一切都給扛了下來。
以前如此,現在亦是,隻不過,已經沒有了將來,因為,整個赫連家,除了他,現在已經再沒有其他的人了。
沒有祖母,沒有父親,沒有母親,亦同樣沒有管家,赫連家,已經被抄了家,除了他,先帝再沒有放過其他任何人。
是啊,唯獨偏偏隻放過了他赫連翎禦一個人,這對於赫連翎禦來說,也不知道是應該歡喜,還是應該悲傷。
直到今天,他依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而留在了這個世界的。
或許,就是因為公主殿下吧,先帝饒了他的性命,卻在臨終之際懇求他前來保護林玉明,而他呢,還在不經意之中,愛上這個女子。
或許,這所有的一切,便就是那傳說之中的,命中注定吧。
安平王還在等待赫連翎禦的答案,隻不過是個肯定和否定,便就能將安平王心裏所有的困惑和疑慮驗證下來,然而,赫連翎禦卻愣是過了大半晌,也沒有應他。
或許,赫連翎禦也有著他自己的苦衷吧,或許,自己將這個問題給問出來,本就是個錯誤,而他呢?也不過隻是在將錯就錯罷了。
赫連翎禦並不是不想回答安平王的問題,隻是在這種時刻之下,安平王又問得如此直截了當,實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讓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去回答才好。
隻不過,還沒有等到赫連翎禦開口回答安平王的問題,門突然之間,“咯吱”一聲響,林玉明隨著響聲,便就走了出來。
方才,被赫連翎禦從衣櫥之中取了出來,遞給林玉明的那一身淺藍色的水霧玲瓏蓮花裙此時此刻,已經被林玉明給穿在了身上。
其實,雖然安平王同赫連翎禦之間,也有了一個簡單的交流,兩人的思緒也飄到了九霄雲外去了,可事實上,卻也就隻不過是十幾分鍾的時間。
林玉明不僅換了身衣衫,就連發髻也換了,淡藍色的瓔珞夾雜在秀發之中那隨著林玉明的步子輕輕晃動著的淺藍色的流蘇步搖,再加上她額頭上的深藍色串珠流蘇玲瓏額飾,點綴著她秀氣的雙眉之間的桃花妝,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抖擻,而且麵色紅潤,不像先前那般,白得有些慘淡。
想來,也許,是塗抹了些胭脂,這才會如此的吧。
不過,安平王也不敢多加開口,走上前來,赫連翎禦卻是站在原地,並沒有動彈。
也對,人家是眼巴巴的趕著時間朝那東苑的方向去林尚書過生辰,他雖然原先是有意想要前往的,順道兒啊,打探打探情況。
畢竟,有些時候,偶然得知來的事情,比你刻意派了探子去打聽來的小道消息更加準確,亦更加的有用。
隻是,就眼下來看,這林玉明是林尚書的女兒,安平王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他赫連翎禦呢?卻隻不過是尚書府裏一個小小的琴師罷了,又有什麼資格去和他們一同前往呢?
是啊,他,沒有資格,但這資格,卻隻是不能同林玉明一起趕往東苑去罷了。
赫連翎禦隻不過是不想給林玉明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不然,依照他那好事的性子,就隻是去個東苑而已,又不是什麼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理由有千千萬萬種,隻不過,他赫連翎禦不願意去用,亦不屑去用。
有些東西,你雖然將她視若珍寶一般,可是,在某一些時候,就好比說此時此刻,那也是該鬆開手的時候,便就應該適當的鬆開手,不然,這最後的結果,也就隻能和你理想之中的,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