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沉暄凝著的眉頭不自覺深蹙起來,神情變得肅殺,微顫道“她盼著我死?所以一聽到我不行了就激動得不顧一切跑來隻為看我的死狀?”
夏沉楓一愣,隨即一個白眼翻出際,然後無言以對倒頭癱在瓦礫上,表示心好累,再也不想了。
心累沒能讓夏沉楓安靜幾秒鍾,他一連歎了好幾次別有深意的氣,但他身邊一派肅穆端方的夏沉暄就是紋絲不動的不給他一點反應。
敢情他這歎氣是白歎了。
夏沉楓不甘心,蹭的坐起來,抓著夏沉暄的雙肩直晃道“你是我親哥嗎?你還是那個英明睿智洞察世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東堯霸主嗎?”
夏沉暄不為所動,任由夏沉楓怎麼晃他都半分不損他的雍容華貴。
“我被你打敗了。”夏沉楓鬆開自己的手,重重歎氣道“皇兄,難道她不顧一切跑來就不能是因為她太過擔心你嗎?因為擔心你,所以才初聽到關於你的厄運時才會臉色驟然變得慘白無華。”
夏沉暄愣住,仿佛沒聽懂一樣怔怔的看向夏沉楓。
夏沉楓這顆操碎的心再次覺得自己肩負著老父親般的重任,他一字一頓,很清楚很流利的道“如果是盼著你死,哪裏會臉上血色全無?我的傻哥哥啊,隻有無法抑製心中的恐懼和悲痛時,臉上才會呈現出驟然全無血色的反應啊。”
夏沉暄猶如當頭棒喝,他的神情愈加迷惘,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死寂的沉默中。
夏沉楓知道自己皇兄的性情,無論別人得多花亂醉,他會聽,但不偏聽偏信,自會有自己一番過心的思慮掂量。
“皇兄慢慢想,但我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我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分主觀臆測。”
功成身退的夏沉楓再次懶洋洋扶著自己後腦仰躺下來,悠哉悠哉賞起夜空喝起酒來,這入口純綿甘甜的美酒,比之上的瓊漿玉液也絲毫不遜色。
他慢悠悠的喝,慢悠悠的等,表示很樂意給自己皇兄捋清他話中真偽的時間,如此完美無缺無懈可擊的話,絕對沒有一絲紕漏。
過了一會,夏沉暄低頭看向飲酒飲得正歡的夏沉楓,夏沉楓迎著他的目光,笑得一臉的舒懶隨性。
“你可以回府了。”夏沉暄道。
夏沉楓一骨碌坐起來,直哼哼道“你這是卸磨殺驢!”
“所以,你是驢?”夏沉暄要笑不笑。
夏沉楓被噎得一呆,然後笑得那個曖昧深長,“嘿,我懂了。得咧,我這就挪走,你就好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吧。”
酒氣有些上頭的夏沉楓站起來時有些遲鈍,但躍出去的身影遊刃有餘。夏沉暄看著漸漸消失在夜空下的身影,嘴角淡淡一笑,旋即有些失神。
她喜歡他,是這樣的嗎?
如果她真的喜歡他,那他呢,對她又是怎樣的期許?
夏沉暄取過夏沉楓留下的酒,一口一口的飲,是將她當成年少時那一道救贖自己的光芒,還是亂花漸欲迷人眼,讓他終究還是將她當成了瀅舒的替身……
她們是有七八分相像的。
當瀅舒這兩個字驟然現於夏沉暄腦中時,夏沉暄恍然一怔,這段時間他刻意疏遠止雲兮,除了止雲兮舉薦他收了青沅令他心中不快之外,他何嚐不是在思考自己對止雲兮究竟是怎樣的情感。。
隻是,直到今日,他仍迷惘蒙昧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