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峽,我一直認為縹煙山最美麗的景觀之一,石崖峻秀,飛瀑流泉,清水潺潺,古藤環繞,穀內蜿蜒曲折,峰回路轉;步步有景,舉目成趣;泉水叮咚,鳥叫蟬鳴,寒暑不浸。尤其傍晚時分,暮色浴群山,清鳳醉晚霞,那種暖真的特別療愈,總能讓我心情大好。隨著殷桃鏡的方位,我漸漸走近闖入結界的外來生物的所在地,無語地發現,竟到了穀底最狹處,僅容一人低頭彎曲側身通過。雖然是我的地界,還真不曾如此深入這樣的角落。
我搖了搖殷桃鏡,穀底洞內頓時亮了起來,把它置於岩壁上後,我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臉麵朝下付在地上。這不幸的人啊,顯是被滄瀾江的水衝到這穀底。而衣服打柳兒的厲害,手臂多處傷口,像是即有擦傷又有咬傷,在水裏還浸泡多個時辰,不死也就半條命了吧。我嘖嘖地輕輕扶他轉過來,胸口的衣衫被衝開了大半,原本堅實的胸膛此刻蒼白的毫無人色,臉上血汙未淨還透著豬血的紅色,不用試也知道高燒著呢。雖然形象已然讓我產生了同情心,但我也不是毫無原則的善良,畢竟他是闖入者,還是得慎重對待的。縹煙山的結界是我娘生前留下的,即便她仙去了,但天地精華給予她強大的靈力仍在,一般人他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來的。腦子裏反應著,同時還摸了一下他的脈,倒不似我想的那麼孱弱,還是略有力量的,想來這哥也是位高手。我一眼瞅見他腰間滑下的滿滿靈力的扇形玉佩,原來是它的能量衝破了結界。我伸手把玩,還真是少見的品種,溫潤的黃色,上麵刻了一條祥雲之巔的龍。憑感覺此人有點來頭。彼時我尚未入世,識得靈修之物,卻不知其代表的身價。
我隨手一彈,四枚針分別落在他的百會穴、太陽穴和印堂,半刻他悠悠醒來,看著我,似在觀察卻不說話,也或許是已無氣力。但“拷問”這一節我確是不能省過去的,職責所在呀。“你是誰?緣何受傷?在哪裏傷的?傷了多久?”一連串地問是我說話的方式,而因為端著荏蘿宮主的架子,我不由自主地微揚著臉問他。
他看著我依舊未語。我沉不住氣地數落他:“你這人是個啞巴嗎?這是縹煙山日暮峽,是我的地界。你命好沒落在我們家那幾位護法手裏,擅闖者死知道嗎?你這一身的傷,如果不盡快救治,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了。趕緊回我話,我才知道到底要不要救你。”
還是不。說。話。這次甚至閉上眼睛不看我。
上頭!“燒糊塗了吧你,平常人家求我我都不一定出手的。”
“不敢勞駕!”不是啞巴,竟然還是很好聽的聲音。我的心莫名的咚了一下。而說完這一句,大哥被我吊著的那點力用盡了,又昏過去了。
氣得我咬了一下嘴唇,“越不讓我救,我越要救。”我不是花癡,但是剛才的聲音確實讓人印象深刻,我伸手剝開他散落在額前的發絲,臉型如雕刻的男子,剛剛觀察我的時候眉宇間能感受到一股正氣,而回我不勞我駕的時候,言語間有種貴氣得冷硬。哎,受傷的小鹿、兔子我也救,看你不像壞人,我就日行一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