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行至榻前見到了公主姐姐,長發早被汗水打濕,淩亂地散落在枕邊,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便是暈過去也是眉頭蹙著,痛苦地雙目緊閉,整個人虛脫乏力,氣若遊絲,腹上蓋著一塊白布。
女人一生之中便是在此刻最為無助可憐,失了半條命的樣子,前途未卜,哪裏還是那個在蕭騰府中初見之時有著星月之姿的會說會笑的絕色佳人。
再想到李享那張齷齪無恥的嘴臉,登時覺得身為女人所托非人的不值,便是高高在上如公主,也不例外。
我伸手摸了她的脈,隱隱還有,但已是時斷時續。再向她腹部按去,原來胎兒的頭偏右橫位,所以一直產不下來。
想想在縹煙山也曾為小鹿施過剖腹取胎術,今日便為公主再施一回吧。
我看了一下旁邊桌上的白玉茶盞,找了一隻過來,以玉魄針割破掌心,又用力攥了一下,瞬間一滴滴殷紅的鮮血滴了進去,一會兒就放滿了一杯。
婉兒瞪大眼睛問我,“姑娘,這是何故?”
我道,“我的血裏麵有能助母體和胎寶寶保住元氣之物,所以這杯血要喂公主姐姐喝下去。”邊說著,邊從藥匣裏找了塊布子,把割傷的手快速纏了一下,用牙齒咬著打了個死結。
再以玉魄針刺了公主的人中,以及對手指做了十宣放血,片刻公主纖長的睫毛輕顫了幾下,終於得見醒轉,見到我緩緩眨了眼睛示意。
我蹲下來伏在她耳邊對她道,“公主姐姐,這裏有杯血,能護胎元,我喂你喝下去。”
她又眨了一下眼睛,我扶她頭微抬高,杯子遞到她嘴邊,她似吞咽都沒有力氣,半天才把一杯喝完。
我輕聲對她道,“公主姐姐,你的孩子淘氣了,在肚子裏麵打了滾兒後就賴著平躺著了,所以你才生不下來。拖得時間久了,對你和他都有危險。你相信我,一會兒我會替你剖腹取胎,以保你二人平安可好?”
也是那杯血飲下,她恢複了些氣力,對我擠出一絲笑意,算是應我的建議。
我抬頭對婉兒道,“姐姐,太醫院的藥匣裏麵的布子,一塊開水燙了涼一下給我,剩下的幹布都放在我旁邊,對了匣子裏還有麻沸散,取來用用。”
“嗯!”婉兒一見長公主醒來,仿佛一下子又找到了主心骨兒,笑著點頭應聲,接著去一一準備了給我。
我熱水洗了手,回到公主跟前,掀了白布,用手試了試胎頭的位置,接了婉兒遞來的布子給她腹上細心擦拭了一遍,才把麻沸散塗在了要剖開的位置,再運用真力以拈花三式的點花式封住了她腹部周邊的穴道,避免過量出血。又點了公主姐姐的昏睡穴,避免萬一麻沸散藥力不夠,遭太多罪。
算著時間,覺得麻沸散的藥力也該有了,我搖亮了殷桃鏡,遞給了婉兒,對她溫言道,“姐姐,一會兒要是我動手之時,你瞧著怕了,可以閉上眼睛或看向別處,但是這光亮要一直在,我才不會誤傷公主姐姐。”
婉兒有些驚恐地看著我,但是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沒事,姑娘放心,我一定辦到。”
我笑笑低頭,借著殷桃鏡的光亮開始專心我手上的活計。我以玉魄針輕輕劃開她腹部的皮膚、脂肪內層、筋膜層,又分離出肌肉層,打開腹膜層,終於見到了孕育胎寶寶的小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