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鬥笠遮擋,直麵我的白澤益發泰然,或是打算以本來麵目交心而言的佐證。
“我沒有畢方所言那麼好,不過一直做著自己該做之事。我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惡,不需要經年累月地構建一個在世人麵前的虛假形象。
我一樣會犯錯,一樣有著失了理性、邏輯、信條的一霎,在私欲麵前衝動,盲目,自私,在犯錯之後一樣會自我譴責,會盡我所能彌補虧欠。
我所做一切,不過一生追隨本心而已。現下大限在即,已非藥物可愈,而生亦何歡,死亦何哀,一切我早已堪破。
在我身故之後,太極渚自有人會接手。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若沒有便離去吧。”
白澤全然不辯解地坦陳他當年之過,反倒是體現了君子之風,不過對當事者畢方來說卻未必如此思忖了,畢竟是累及他十萬年的地宮封禁。不過好消息是聽他之言,並非一心求死,隻不過是認為沒有解藥而已。
“既然白澤君能直言不諱,桃子也當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我二人費盡心思一路破陣至此,自然有求於白澤君。
在提及所求之前,要說的是白澤君所重妖毒至陰至寒,雖深入骨髓卻並非無藥可醫。
恰巧桃子身有全陽之血,並且服食過至陽聖物火菟絲仙果,是以我的血可解你身上妖毒,同時火菟絲仙果有化腐生肌之效,可以再現你昔日風采。我願意以此換取白澤君的信物,第三隻眼。”為表達誠意,我邊說邊拆了斐羅給我包紮的布帶,執了匕首打算再次刺向掌心。
“不可!”白澤判官筆無半分遲疑擊向我手中匕首,而畢竟事有先後,雖“鏘”的一聲將我手中匕首擊落在地,卻沒能阻住我掌心在初時破九宮八卦陣的陰煞雲之時已被刺破的傷口,微動之下,鮮血已經重新滲出。
白澤的判官筆跟著卷向我腰際將我遠遠拋去,剛好落在我初時來的那葉小舟上,“快帶她走!”他向斐羅喝道。
與此同時,黑潭中莫名掀起一股衝天巨浪,巨浪中似有人身在形成。
斐羅見勢不妙,飛身躍至船中,雙手執了舟楫,快速調轉船頭向來時方向劃動起來。
“你做什麼?我們還沒有拿到信物。”我話音未落,忽得有件器物破空飛來,落在我身畔,我垂首一看,竟是之前白澤手中一直緊握不放的釣竿。
我回望白澤,他一手執了判官筆麵對著黑潭中的越見清晰的人影,負手而立,雖未看我一眼,卻知我心思一般,高聲道,“丫頭,別回頭,再不走沒有機會了。”
不知潭中怪物是什麼,但看白澤的反應必然凶險異常。相處不多時,他的一言一行都讓人覺得甘於信任,我怔怔望著釣竿,為何在此刻他把釣竿扔了過來。
恍然間,本來魚鉤位置的一白一黑兩玉石讓我心中一動,我俯身拾起捧在手中,竟轉眼相融一體,“斐羅,是信物第三隻眼,白澤君給了我們。”
斐羅隻望了一眼,並不答話,手中不停向對岸劃去。
我剛揣好了信物,恰在此時,一聲響徹太極渚的狂笑自黑潭傳來,“哈哈哈哈哈,天助我血魔玉隱,丫頭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食了你今日便是我重生之日。”
我心頭一驚,驀然望去,一雙赤目,滿臉戾氣的血魔玉隱已踏上岸邊。看來這上古老怪物本被封禁在此多年,是被我的全陽之血給引得不顧一切衝破了封印,掙脫了牽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