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寶杭的出現,讓林小雨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她回到宿舍後洗了個澡,人都沒有清醒過來,腦子裏一群蜜蜂在叫,她打開電腦,把音樂開到最大,夜店的曲子衝擊著跳出屏幕。
有人打來電話,她才把吵人的曲子關掉。傅以臻說有陳啟和江明旦幫忙,她就不用去了,在宿舍歇著就好。
眼皮倒沒什麼,這眼球紅成這個樣子,要是被陳啟他們看見肯定少不得又得遭受一番狂轟亂炸,她今天實在沒精力應付他們,所以便答應了不去。
林小雨心情不好的時候愛吃甜食,心情越不好,越能吃。不方便下樓,她就叫了份外賣。一口咬下去,嫌蛋撻甜度不夠,她打開剛收到的椴樹蜜,舀一勺,直接往嘴裏送。
嗯,這才叫甜!
正把勺子伸到瓶裏準備再來一勺時,電話響了。她瞄了一眼,鬆了口氣,不是蘇寶杭。
林小雨放下勺子,接了電話。
“喂?”是一個高中同學,跟她關係一般,連名字都記混了,隻記得她有個外號叫小甲,這號碼還是去年聚會時留下的。
“幸好你號碼沒換。”
“肯定沒換啊,換的話肯定會通知你的。”這話是客氣話,要是擱以前,林小雨肯定懶得說,可今天實在太需要個人陪著說話了,即使是說的廢話,也比空口吃蜂蜜強。
“怎麼著,找我有事嗎?”
“小雨,明天你陪我去吧。”小甲哀求道。
事情是這樣的,自從田玲自殺後,班裏有不少同學都連續做噩夢,大多數都是不好的夢。想來當初田玲性子柔弱,為人寬厚,那些處於青春狂躁的同學時不時拿她出氣,尖酸刻薄的話估計說了不少。現在人家自殺了,這些人心裏突然過意不去起來。
想想也是,田玲短短22年的生命裏,他們對她做的那點事都不是什麼好事,確實有點寢食難安。
本來隻有一兩個人做了噩夢,可這幾個人在群裏說了之後,連帶著大家指出當年都有哪些人欺負過田玲,牽扯出來胡鬧了一番,許多人就開始惴惴不安了。
所以,這次大家湊錢,想給田玲次做一次法事。
他們喊過林小雨,林小雨拒絕了,她又沒欺負過人家,這種事不參與。對於他們的行為,林小雨心裏是十分鄙視的,你說你生前不對她好,死了做這些有什麼用。人死如燈滅,進了火葬爐,任你環肥燕瘦,潘安宋玉,出來了都是一把灰。他們要做戲求心安,她可懶得跟著奉陪。
“我不去,他們要是愧疚,與其做什麼法事,還不如平時多照應一下田玲父母。”
小甲聽著林小雨義憤填膺十分不屑的語氣,就知道她是不會去的了。
“小雨,那你後天陪我去一趟田玲的墓地好不好?我有些東西想燒給她。”
“我把地址發給你,你自己去吧。”
“小雨,求求你了,我一個人真的不敢。”
耐不住小甲的一頓求,林小雨最後還是答應了。其實,她想到的是,田玲死後,她並沒有去看過她。如果沒有小甲的提醒,田玲這個人應該很快就會從她的世界裏徹底淡出去。林小雨覺得不應該,田玲跟她分享過她這輩子最重要的秘密。而且她支持過她,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
該去看看的,至少為這段緣分做個告別。
天氣很好,晴空萬裏,墓園裏一片肅穆,天與地之間有種默契的安靜和祥和,無風無燥。
林小雨帶著小甲朝著田玲的墓走去,小甲戰戰兢兢,與林小雨保持著一步的距離,不敢離得太遠。她不敢看卻又忍不住去看路過的每一個墓碑,瞅瞅上麵的字。
很快,他們找到了田玲的墓碑,上麵刻了她的名字。林小雨拿出紙條,看了看地址和具體號碼,對著小甲點點頭,意思就是這了。
墓園有規定,在這裏麵不能隨便燒東西。小甲有備而來,她從包裏拿出一個方形的鐵盒子,打開來之後,從裏麵掏出一些疊好的信紙和照片。信是小甲寫的,她有些話想對田玲說。至於照片,那是田玲曾經跟她的合照。小甲把田玲的那部分撕下來,燒給她,也許她想看她曾經年少的樣子。
小甲一張一張的燒,確保每一張都燒成了灰。林小雨拿出一本書,墊在地上,她坐在上麵,聽著小甲在那絮絮叨叨地說。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小甲終於燒光了她帶來的東西。她又很神奇地從背包裏掏出一把塑料小鏟子,用它掀開一塊草皮,往下深挖,挖出了一個十幾厘米深的小坑,然後把盒子裏的會小心翼翼地倒了進去,一點不剩,填土,再蓋上草皮。
“走吧。”小甲把鐵盒和打火機收進包裏,背上,站起來對著林小雨伸出手,要拉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