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探迷蹤(1 / 2)

色漸明,空氣中彌漫著輕煙薄霧,氣息清新。昨夜下了一場雨,路麵濕滑。老屋的牆皮剝落,青苔上掛著晶瑩露珠,顏色深重。

這是初夏時節,江浙行省境內的旌德縣城。眼前的一條巷子,入口處被倒塌的土牆掩蓋了一大半,僅容一人側身通過。裏邊的房屋東倒西歪,院牆塌傾,院落荒蕪,四處散落著焦木碎瓦。

和風吹拂,樹葉翻動,灑下的熹微晨光裏,有兩個人腳步輕捷的走了過來。當先那人身材魁梧,三十歲上下年紀,須發濃密,滿臉彪悍之色。他向左右打量過,悄聲道:“姚三樹,你拿得準嗎?這古井巷雖然荒涼,卻在縣城腹地,進出不便,永安幫怎麼會把寶庫藏在這裏?”

那姚三樹瘦長臉頰,戴一頂灰色的破爛氈帽,語氣肯定,道:“錯不了!我盯梢多日,接連三晚,都看到有十幾個人背著包袱從巷中離開,上了城東的商船。”

那彪悍漢子叫做嚴迅,在當地的幫會白竹門裏坐第二把交椅。他沉吟道:“看這樣子,不出門主所料,永安幫連夜大舉出動,是潛伏在暗處,護送贓物了。”

姚三樹道:“嗯,他們嚴神戒備,人多眼雜,我不敢近前察看。但那些人行蹤鬼祟,包袱裏發出金銀撞擊的叮當脆響,我看呢,門主的推定八九不離十。就是那狗官許思遠剛剛離任,放心不下,要永安幫的元鋒元幫主把劫掠來的贓物給他送去。元鋒推脫不得,又別無他法,隻好用這樣螞蟻搬家的笨法子,一點點的送走金銀私貨。”

嚴迅道:“這樣就錯不了了。這幾年裏,永安幫仗著跟狗官許思遠狼狽為奸,一向橫行不法,咱們是知道的。可他們居然膽敢喬裝海盜,三次進犯,將我南城居民的家財洗劫一空,害得不知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樣的凶狠殘忍,咱們就不知道了……”

嚴迅到這裏,“咳”的一聲,在地上淬了一口濃痰,恨恨道:“怪不得那幫海盜來無影去無蹤,厲害無比。咱們一直是橫行海上的長鯨幫所為,嘿,原來是他們內外勾結,官匪一家。他媽的,抗敵禦侮,保境安民,咱們白竹門責無旁貸,誰知道咱們傾巢而出,卻正是中了連環圈套,加上老三,一共損折了七個好兄弟的性命。這筆血債,可得讓他們加倍血償。”

姚三樹附和道:“可不是嘛!永安幫一向跟咱們水火不容,處處為難。那元鋒又陰險毒辣,這一塊地頭上,除了萬雲莊,他就忌憚咱們門主言老大,簡直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自然會把握時機,暗中陷害。門主為了顧全大局,一直不肯跟永安幫翻臉,坐實了此事,以後就好辦了。”

話間兩人走入巷中。巷子裏荒無人煙,滿目瘡痍,嚴迅想起正是因為盜賊出沒,燒傷劫掠,人們萬不得已之下才搬遷避禍,根子都在永安幫這幫壞蛋身上,不由得更是義憤填膺。

姚三樹想到了什麼,“噗哧”一笑,道:“這元鋒和許思遠都是漢人,卻幹些這麼傷害理的勾當,真是禽獸不如,還不如那督官劄八兒海。那一次抗擊盜匪,劄八兒海吹胡子瞪眼睛的一馬當先,要衝殺在前。隻是他大魚大肉的養著,吃得身體滾圓,跟一頭肥豬一樣,把馬背上的功夫都荒廢了,坐騎往前猛衝,他坐不安穩,被校場圍欄一擋,就摔了個狗啃泥。好不狼狽。但那副怒氣衝衝的神態,倒不像是假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