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員外做得這樣絕,一來是騎虎難下,為了名聲考慮,必須得誣賴到底,二來是做典當生意,吃的便是別家的急難之處,毫不心軟,步步催逼。
那張坊卿腦袋迷糊,行事極端,他的遺孀張氏卻是個風韻猶存的少婦,相貌尚可,為人尤其精明。
她盛裝打扮,在單家出入幾次,每次都與單伯在房中單獨會晤,耽擱良久,動靜很大。
也不知兩人都些什麼,怎麼交談,總之呢,使得單伯忽地腰板挺直,豪氣十足,主動去找到周員外,將胸口拍得震價響,振振有詞的是因為自己邀請張坊卿來家喝酒,這才惹出了禍端。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他要大義凜然的當這個冤大頭債務人。
萬仲平聽到這裏,輕歎一聲,搖頭道:“這個單獻文,實在是人品堪憂。他占了人家遺孀的便宜,打腫臉充胖子,卻又沒錢還債,就讓你做賊相助,真是不像話。”
蕭瑜搖頭,道:“不是的,我在街頭扒竊,單伯並不知情。”
萬仲平搖頭不語,俄而,問道:“單夫子一文不名,周員外為何肯讓他頂過來債務?”
蕭瑜苦笑,道:“他還不是看中了梅姨的宅子和後院的菜園子。”
卻是當時蕭瑜見單伯為債務壓身,過得艱難,便自行挺身出來,去典當行做打雜的夥計,用工錢來抵償債務。不料那周員外壞極,他每日裏早出晚歸,累得半死不活,做了三個月工,卻分文不給,還那工錢不夠償付利息。
蕭瑜無奈,這才跟劉鐵商議,要想個穩妥的法子,可以解決問題。
但他們年紀幼,家中清苦,又沒有可資求助的富裕親友,哪有什麼法子可想。劉鐵將心一橫,提議兩人暗中行事,將周員外一刀殺了,一了百了。
見蕭瑜膽怯畏縮,劉鐵才哈哈大笑,他是隨口玩笑,不是真要殺人。
蕭瑜卻知道,劉鐵可不是隨口,若是他膽氣稍壯,有劉鐵一半的魄力,兩人便會當真坐論之後起而行,除掉周員外那個大壞蛋。
兩人無計可施,蕭瑜又不敢回家,怕單伯得知了真相,又發愁難過。
他們沿街遊蕩,無意之間,正碰見神偷牛秀在街上行竊。兩人眼看著他施展妙手空空的手段,轉眼間錢財挪移,得來容易輕鬆無比,自然大感豔羨,視為眼前困境的絕佳出路。
他們暗中跟隨,悄悄觀察,勤加練習,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做了街頭扒手。蕭瑜在飛瀑峽開啟暗門,便是從牛秀處偷學來的。
他們的這些個經曆,讓萬仲平再度搖頭,道:“你早出晚歸,行動異常,單夫子又怎麼會不知情?”
蕭瑜一凜,頓時感到心中不出的難受,便如堵著一塊大石,漸漸往下墜落,將千斤分量,逐次壓到心地最柔軟的地方。
但他神色木然,搖頭,甚是堅決的道:“他不知情。”
萬仲平點點頭,不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