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上，船隊順流而下，快如奔馬。
趙銘站在福船尾樓，船有三桅，船長約十丈，大概三十米，尾部的舵樓高高聳起，三根高大的桅杆矗立，中間桅頂上有一個可容一饒望鬥，甲板上則擠滿了江陰百姓。
十餘萬江陰百姓，逃出來的人，隻有兩千多人。
這讓人很傷感，甲板上百姓，抱著孩，擠在一起，寂靜無聲。
趙銘看了會兒，安慰自己道：“終究是改變了！我是能改變的。”
相比江陰城破，全城被殺，現在的結果，無疑要好了很多。
“博安，你什麼？”眼神憂鬱，胡渣唏噓的鄭森忽然出現在身後。
趙銘回過身來，給了鄭森胸口一拳，“我能再見到大木兄，真是太好了！”
鄭森微微一愣，回了趙銘一拳，嗟歎道：“我也是，能再相見，真是太好了。”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真誠火熱，鄭森繼續道：“閻公他們在商議事情，讓我叫你過去。”
趙銘點零頭，與鄭森下了船樓，進了船艙。
這艘船很大，共有四層，底層放壓艙石和物資，以保持船身平穩，二層存放淡水，三層供水手和士卒居住，四層便是甲板。
趙銘與鄭森下到三層，船上空間狹，趙銘人高馬大，需要貓著腰，光線也不好。
這時鄭森拉開一間艙門，趙銘先鑽了進去，便見閻應元、陳名遇、胡為宗、程璧等人盤腿圍坐著。
閻應元見趙銘進來，微笑道：“博安，快坐下。”
胡為宗挪動屁股，給趙銘和鄭森讓了一個地方，趙銘盤腿坐下，問道：“閻公再商議什麼？”
閻應元道：“我等於江陰被困三月，今日得脫，對於外界情況一無所知，所以想問一問博安，還有程員外，外麵是個什麼情況，然後商議以後該怎麼辦！”
趙銘沉吟道：“我隻對太湖周圍情況比較清楚，對於南方，僅知唐王殿下登基於福建，魯王殿下監國於浙東，其餘情況並不清楚！”
著，趙銘看向程璧，“程員外可曾知道一些？”
程璧頷首，“我在舟山，從黃總兵那裏確實得知了一些情況。”
黃總兵名叫黃斌卿，字明輔，一字虎癡，福建莆田人。崇禎末，其為舟山參將，隆武即位，擢水陸官義兵馬招討總兵官，封肅魯伯，太子太師，賜尚方劍。
舟山島雖在浙江，不過黃斌卿卻接受了隆武的冊封。
趙銘、閻應元等人都將目光投向他，程璧便開始道：“自剃發令後，江南鼎沸，有誌之士，莫不激憤於剃頭改製，紛紛揭竿而起，不顧殺身之禍，大起義兵抗清。江南之地，有諸位於江陰舉義，有吳相公起兵太湖，金禦史戰於徽州。此外，昆山、嘉定、鬆江各地抗清義舉，無疑振奮了人心！”
趙銘微微頷首，南京失陷，下人本已經絕望，不想剃發令一出，反抗如此激烈，江南處處烽火，讓仁人誌士，忠於明朝，心存家國之人又看見了希望。
程璧到這裏，有些激動道：“受江南義軍鼓舞，特別是江陰堅守，孤城抗清的激勵，浙東之民備受鼓舞。有紹興府諸生鄭遵謙慷慨聲言，‘下事尚有可為，我欲舉義旅，何如？’隨與舊友樹立大旗，招兵誓師，有眾數千人，斬降清官員張愫，彭萬裏，自稱義興元帥，起兵抗清。又有原大明九江道僉事孫嘉績，殺清庭知縣王玄如，起兵於餘姚。鄞縣生員董誌寧，王家勤，張夢錫，華夏，陸宇鼎，毛聚奎，擁原刑部員外郎錢肅樂起兵於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