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映耀著山色,猶如將山巒籠上了橘黃的輕紗。河邊也是霞光輝映,水麵泛起層層漣漪,當微風輕輕拂過水麵時,葦絮便隨著微風翩翩起舞。那如細碎的蘆葦花,在斜陽下飄蕩,蘇漸遠靜靜站在岸邊,影子被斜陽拉長。
剛才從這蘆葦蕩中悄然駛來的渡船,此刻伴隨著翩翩起舞的葦絮與細碎的蘆葦花徹底消散在地間。
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這艘渡船,以及船上的老船夫。
正當蘇漸遠轉身準備去往遠處隱約炊煙嫋嫋的村莊時,腰間懸掛的玉佩忽然湧現徹骨的涼意,令蘇漸遠低頭皺眉打量著腰間玉佩。
晶瑩玉佩內有一縷夜光縈繞。
這是這枚玉佩之前並沒有的狀況,林二贈予蘇漸遠的這枚玉佩玲瓏剔透,玉外既無任何繁瑣雕紋,玉內也無任何雜質。
蘇漸遠暗忖之時,餘光忽感有異常,抬頭眼眸微眯,看見被微風吹開的蘆葦蕩叢中,水麵上漂浮著有一片淡黃色的花瓣,花瓣有四片。
桂花瓣。
這桂花瓣蘇漸遠再熟悉不過,也不會認錯,因為他之前所經之地便有一地處處開滿桂花樹,桂花香餘香不絕。
而這片淡黃色的桂花瓣也仿佛察覺到蘇漸遠的注視一樣,趁著微風輕撫,順著微風飄離水麵,輕旋向著遠方飄去。
一隻纖嫩宛如白玉的手接過了這片桂花瓣。
“娘娘,那陰屍鬼一縷魂魄寄存於此花瓣中。”
“本宮所需那縷太陰之氣何在?”
這片桂花瓣的四片花瓣驟然變大,又驀然束縛住那隻纖嫩白玉手的主人。
“娘娘”
被巨大花瓣緊緊束縛的女子麵色漲紅痛苦,嘴唇微張吐出腥臭的氣息,眼球凸出布滿猩紅血絲,額頭上青筋暴起似要裂開,淡青色的霧氣從巨大花瓣上飄出。
“本宮要這陰屍鬼魂魄有何用?那便讓你親自嚐嚐這由陰屍鬼一縷魂魄煉製的毀魂屍鬼霧的折磨。你與他皆是已死該死之人,若不是本宮托張須讓你二人還魂寄身,你二人早就墜入無邊地獄,轉世不得,墮入萬劫不複的苦痛之中。既然連本宮交代的任務都完成不了,那便不如徹底魂飛魄散吧,本宮身邊不需要廢物。”
“娘娘需要的那縷太陰之氣應在那個書生手上。”
低沉嘶啞的聲音在一張隻剩下森然白骨,牙磷猶如鋸齒的麵孔上發出,空蕩的眼眶裏磷火閃爍,似有一絲恐懼。
“本宮略施法用這片桂花瓣遮了陰屍鬼的陰屍眸,使他無法得知你二人異常,又遮了魂魄眼,使他日漸遺忘本身,但你二人仍舊無一人能完成本宮的要求,讓陰屍鬼心甘情願寄出那縷太陰之氣。”
“娘娘若不是您讓那書生攜桂花釀上船,或許我便能”
淡黃色的宮裝在王六郎眼中逐漸放大,裙角紋繡著細碎的桂花瓣也在王六郎閃爍磷火中逐漸清晰。
“你的意思是怪本宮?你以為本宮不知那跛足道人因何乘船,你又因何會喝那桂花釀,本宮修煉了五百年載,膽敢在本宮麵前耍心思!”
王六郎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但依舊能看清那青絲上斜簪一支碧雲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珠串流蘇之下,那雙冷漠無情的雙眸。
王六郎的臉上白骨出現蛛網似裂痕,身體四分五裂,眼眶裏磷火劇烈跳動,整個身軀呈大字狀飄浮在空中,五朵桂花瓣分別懸停在王六郎兩隻手臂,兩條腿,以及額頭前。
這五朵淡黃色的桂花瓣顏色越濃,王六郎的氣息便越發的萎靡。
“我可以重新幫娘娘奪回那縷太陰之氣!”
五朵旋轉的桂花瓣緩緩停止,王六郎依舊漂浮在空中,臉上森然白骨已經再無一處完好,仿佛隨時都會碎成齏粉。